“刚才的是怎么回事……梦？”
一只手抬起，捂住眼睛，钟聿喃喃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只会把刚才那些当作一场梦。
但是现在……
钟聿将目光转向侧方。
林叔还飘在半空中和驴头蛇人在战斗，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再把目光转向另一侧。
维持原本姿态躺在角落里的孙豪昏死过去了一样，动也不动。
重新将目光转回正上方。
幽蓝色的天空，说明这里还是阴灵界。
除了让钟聿知道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外，还让钟聿知道，自从那个晚上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魔幻起来了。
有了这莫名其妙的阴灵界和自己的什么幽灵体质这些先例，刚才的很难说是梦境。
“嘁！”
咬紧嘴唇，钟聿把手放了下去，平躺在地面上。
距离那个夜晚明明不过是一两天而已，却好像过了好几个月那么久。
疙疙瘩瘩的地面躺起来相当的不舒服，钟聿没有半丝起身的想法。
她的两只手捏成了拳头，并且越捏越紧。
那个人，真的是她的妈妈……？
“妈妈……”
这个词明明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但不管是说出来还是听起来都这么别扭，这两个字，对她来说相当陌生，也相当遥远。
“不可能！！小绘答应过我，不会生孩子，不会的……不会……她要是小绘的女儿，那小绘不就，不就……啊啊啊啊！！！”
轰轰轰——轰！！！
地面疯狂颤动，接着，背后一阵巨力传来，钟聿被颤动的大地抛上了空中。
视线的角落里能看到孙豪，这人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屁股高高撅起，一张大脸直直朝下，两手两腿也拧巴着，以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腾在半空。
明明是地面没错，现在却像是一片汹涌的海水，那最大的一声响声就像一个巨浪，将包括她和孙豪在内的，地面上能抛动的一切都给抛了起来。
pia叽。
再落地的时候，地面更加不平坦了，崎岖的地势让钟聿在地上一连滚了几个滚才躺到一个坑中。
地面意外的软，这样的话，孙豪也不会再受额外的伤了。
钟聿放下心来。
没记错的话，她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并不是平躺着的吧。
也就是说，在她失去意识后，驴面人蛇制造的冲击波，硬生生把她由原本的姿势改为了平躺。
林叔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所以才飘在半空中的呢？
要是在地面战斗，这时不时的冲击波真的会成为相当大的不利因素。
钟聿依然紧咬嘴唇，拳头紧握，两眼盯着空中的那团人影，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哪怕，她正在被驴面人蛇猩红的视线牢牢锁定，视线中，饱含压迫之意。
“你是小绘，对吧？快回答我！你是小绘！！”
向着钟聿发起的一次又一次冲锋，均被林叔的桃木剑给挡了下去。
驴面人蛇的目光和语气发生了改变，林叔看样子也察觉到了，快速往地面扫了一眼。
这一扫，正好和钟聿视线相对。
在林叔目光在钟聿这里停了一瞬后，钟聿看到林叔的面色明显一紧，与她相对的视线快速别开。
视线错开的那一刻，她只来得及看到，在林叔眼底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慌乱？
毕竟不是彪悍到能独自猎杀狮子作为成年证明的马赛人，钟聿视力再好，实打实的距离在那摆着呢，她只能看到这么多。
不过仅仅是这么多，便已经足够了。
钟聿微微阖起双眼。
“闹够了吗！再撒泼下去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那边，林叔对着驴面人蛇说出的话，带上了丝怒意。
“碍事！滚到一边去啊牛鼻子！小绘，小绘！回答我啊！！呜……小绘，你回答我啊……”
用脑袋撞击桃木剑的剑尖好几次，驴面人蛇的势头渐渐减缓，长长的驴耳朵慢慢耷下来，垂在面颊两边。
足以令小儿止啼的恐怖声音，带上哭腔。
灯笼大的清澈泪珠从驴脸两侧滴落，嘭嘭嘭的往下砸，很快形成一片小水洼。
“嘁。”眼睛半睁半闭，钟聿对着天空缓缓吐出胸腔中的纷乱情绪，“你们，很烦啊。”
钟聿一手支住地面，慢吞吞的起身，任凭头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小驴蛇，玩笑怎么开，你学会了吗。”
驴耳朵瞬间竖直。
“小，小绘？！”
驴面人蛇语气中的欣喜之意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果然不是梦啊。”
彻底阖上双眼，钟聿闭着眼睛，抬起头。
背在身后的两手不住颤抖。
“林叔，我妈妈，叫什么。”
“……你父亲没告诉你？”
“……”
钟聿如果睁开眼，能看到林叔蹙紧的眉头，对于这个问题，她沉默以对。
“……钟绘，你的姓是随了她。”
“我妈妈，也是幽灵吧。”
“小，小绘，你在说什么，什么妈妈不妈妈的，你不是——”
“我不是你说的小绘，我是她的儿……她的孩子。”想了想，钟聿最后还是将儿子换成了孩子，接着，她直直看着驴面人蛇，“她说过吧，她生气了，不许你去找她，不然就绝交。那之后过去多久了？你们之间相处了那么多年，你觉得，她会生你这么长时间的气吗。”
深呼一口气，钟聿说出了最后一句。
“她，小绘，回不来了。”
轰——
驴面人蛇身后的一栋楼被撞塌了。
“不……”
撞塌这栋楼后，它没有止住后退的步伐，依然在不住的往后退。
“不会的……”
它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否定钟聿。
“小绘不会那样的……不会的……她还答应过我，等我能变成人形，就带我去人间界玩的……她说要带我吃烤冷面，带我喝奶茶，带我……她说好的，她，说好的……”
驴面人蛇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身形不住摇晃。
嘭。
一滴鲜红的泪滴，滴到地面。
从驴面人蛇的眼角处，一道血痕一直划到下巴。
“发生了什么……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轮红月瞬间锁住钟聿，同时，如山般的气势狠狠的压在钟聿身上，让钟聿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钟聿身子一沉，轻哼一声，费力的转动脖子，看向林叔。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他的话，应该知道，答案吧。”
“……”
压在钟聿身上的气势又持续了几秒钟后骤然一消。
随后，两道目光同时盯住林叔。
其中一道，来自驴面人蛇。
另一道，来自钟聿。
一人一兽，缓缓形成犄角之势，围向林叔。
一个临时组建的联盟，在钟聿和驴面人蛇之间形成。
“怎的，你们两个，想要对我出手不成？”
林叔语气中虽然带着玩味，但是握着桃木剑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筋已经凸起。
“不，并不是出手，只是想要你，把我妈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而已。”
“没错！”
被合围的林叔瞥了一眼钟聿：“钟聿，你妈妈的事情，我会详细的说给你听，但是，得在离开这里之后。”
林叔正对着钟聿，让她看到了林叔脸上微不可察的一丝焦急。
林叔急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
钟聿突然发现一件事。
林叔自从和驴面人蛇开打以来，一直都在防守吧？并没有主动出击，狠话也说过好几次，但都没有付诸实践。
是真的打不过驴面人蛇？恐怕不见得，无伤防御可是建立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之上的。
如果不是打不过，那就是在……保留力量？
为什么要保留？
为了什么而保留？
不好的预感在钟聿心中快速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