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那欠了债不还,被债主请去债人家耍无赖的职业讨债人一般,钟聿稳稳当当的坐在地上,一副你不开口我就坐到天长地久的架式。
虽然以她目前这个萌物形象,债要不要得回来另说,她自己十有八九要被想着三年血赚的家伙们讨一波“利息”。
眼前着驴面人蛇和钟聿一里一外,一唱一和的把他退路堵死,林叔的表情有些管理不住了。
“听我说,钟聿,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语速有点快,林叔明显急了,同时,眼神往身侧的某处偏了一下,然后迅速调了回来。
钟聿暗暗记下那个方位,留了个心眼,然后歪了歪身子,把匕首亮了出来。
“小驴蛇呀,林叔他不肯说,怎么办?”
“哼,他要是不说,那我就打他!打到他说!”
驴面人蛇甩动尾巴,嘭嘭嘭的捶打了几下地面。
它明知道钟聿并不是钟绘,却还是禁不住最大程度上的信任钟聿、顺着钟聿的话去说,去做。
“但是我看了,你也打不到他呀。”
“那是他仗着手里那把元阳剑!要是没了那把剑,我一下就能把他拍成黄瓜段!”
“此话当真?”
“当真?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当真!绝对当真!”
“那好,等会你把我放你手上,然后带着我往他剑上撞,我把他的那什么元阳剑打碎,你去逼他把话说出来。”
钟聿跟有点憨的驴面人蛇,当着林叔的面,商讨起作战计划。
“就凭你?”
不料,驴面人蛇的语气却变得微妙起来。
“那牛鼻子的剑不是泥巴捏的,要是小绘说不定能打碎,你?刚才打我半天连我块鳞片都没削下来吧,行吗?”
“……”
该说驴面人蛇有着不染世俗的纯真好呢,还是该说驴面人蛇是一点都不懂察言观色的铁憨好呢,它这番话,钟聿怎么听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可偏偏回头一看,它那瞪大的眼睛完全没有一丝嘲讽之意,人家那哪儿是话里藏话啊,人家那是实打实的怀疑,一点点儿掩饰都不掺的那种。
这是最气人的。
所以,钟聿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行还是不行,你要不要亲自试一试?”
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钟聿那对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住驴面人蛇的小腹处。
眼前的世界迅速浮现一条条线与一个个点。
谁知道是不是刚才昏迷了那么会,导致她现在精力和体力恢复了不少,还是说这一两天里多次使用,使得她对这双眼睛的掌握愈发熟练,总之,钟聿现在只要一个念头,她就能看到“迹”和“死点”。
而在驴面人蛇身上,最大的“死点”就是小腹处那个光团。
钟聿盯了还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驴面人蛇的身体就一个哆嗦。
看来它知道自己的要害在钟聿暴露得彻彻底底了。
“哼,那就勉强相信你一回吧,你只要打碎那牛鼻子的剑,剩下的交给我。”
捂了捂小腹,驴面人蛇一甩脑袋,服了软。
要是这驴面人蛇能娘化,这可真就是教科书级的傲娇了。
脑补能力还没有高到这种程度的钟聿,并没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见驴面人蛇应了下来,钟聿冲林叔嘿嘿一笑。
“嘿嘿,林叔,你听到了吧。”
林叔脸上阴沉得已经能滴下来水。
“驴头,不要瞎掺和,你可不如她,她是幽灵之体,你不是。我不年轻了,控制力不如当年,若是我失手,她能重新聚灵,你能吗?”
说罢,他手里的桃木剑就冒出了金黄金黄的光芒。
“唔!”*2
钟聿和驴面人蛇同时闷哼一声。
驴面人蛇的包围圈非常明显的放大了许多。
在金黄光芒出现的瞬间,钟聿视线中的迹和死点就被这光芒给扰乱,很难看清了。
就好像是玩噶啦game的时候,剧情和cg正进行到撸点,突然一大片圣光就直往你脸上糊。
不仅如此,在她的感官中,这光芒还携带着大量的热能,跟人造太阳一样炙烤着她,害得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就是一片烤肉,被林叔放在碳烤炉上三百六十度的转动,均匀受热。
“嘁!!”
钟聿被这光芒弄得相当暴躁,不要说闭上眼睛,哪怕用手遮住或者转过身都不行,金黄的光芒比X光还过分,直接穿透一切障碍物,精准的烙在她的眼球上。
“钟聿,答应我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就收了元阳剑的剑芒。”
受元阳剑芒影响,死点似乎都变得奇怪了,剑芒的缝隙中,死点一会大一会小一会近一会远,上窜下跳。
一个乒乓球大的死点好巧不巧的蹦跶到了钟聿手边,绕着她的手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圈圈。
“驴头怪,往边上挪!不然扎到你了别怪我!”
钟聿本就在暴躁中,哪里还顾得这是什么东西的死点,刚跟驴面人蛇打完招呼,直接就一刀戳了上去。
嗖——
正在碳烧钟聿的剑芒,忽然少了一大片。
“嗯?”
“什么?!”
钟聿和林叔同时一惊。
然后,钟聿嘴角一扬。
“林叔,你的这个剑芒,不太行啊,元阳不够了?”
中医认为,肾藏阴阳二气,而对于男子来说,元阳充沛与否至关重要,说一个男人没元阳了,无异于说他肾不行了,废了。
钟聿好歹也当过男人,她当然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说他那就是奇耻大辱。
不信的话你看,林叔刚红润起来的脸立马就黑得跟锅底一模一样。
“牙尖嘴利,别以为能破我的元阳剑芒就能击败我,就凭你那眼睛和刀,再修炼几十年吧。”
“是吗。”
钟聿上初中的时候,看到班上有人用智能手机玩过一个游戏,是拿武士刀切被抛起来的水果的,好像叫水果忍者来着?她现在就像在玩水果忍者,一刀一个死点,砍得不亦乐乎。
小巧的匕首不如武士刀长,在她手里却能迅速编织出一张刀网,将她面前所有的剑芒都抹消殆尽。
啪。
用力一掷,钟聿将匕首换到左手,停下了动作。
不是她把所有剑芒都消掉了,而是,林叔收起剑,落到了地面上,看着钟聿,长叹一声。
“终于决定要说了吗。”
钟聿平视林叔,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眼中不带一丝感情,语气也没有一丁点起伏。
只有攥着匕首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