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吐去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钟聿擦擦嘴角。
这光头非常会挑地方，拳头打的是肚子正中，没有一点骨头不说，还能给钟聿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
就像是满载有一车菠萝的货车在高速公路上翻了车，钻心的绞痛已经告知了钟聿，她的内脏比那些被压在最下层的菠萝好不到哪去，已经完全的菠萝菠萝了。
更加糟糕的是，拳头上的金光击中她后，仿佛渗进了她体内，阻止着身体的自我修复。
“世间无相，相由心生啊。”
左手按住肚子，钟聿看着光头，用光头他自己的话反过来，讥笑了光头一声。
“大千世界在我眼里是什么样我不知道，秃驴，我只知道，你在我眼中，可是恶心得狠啊。”
躬着腰，捂着肚子，一步一个血脚印。
“血？怨灵怎么会有血？”
光头发现了钟聿身上的血迹，有些疑惑，但是。
“哈哈！为了迷惑我，竟然用了幻术？怨灵到底就是怨灵，你以为弄出点血来，就能让我大发慈悲放过你？天真！”
钟聿眼前的这位光头可是有着丰富的“怨灵佛珠制作经验”，自然而然的，钟聿身上的血，他大概只会将其当作怨灵利用灵力做出来的幻觉吧。
钟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也是半眯着，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
只有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不断用力，仿佛要把刀柄捏烂，脚步更是没有一丝摇晃。
“喂，秃驴，如果你现在从我眼前消失，你跟你的小玩具怎么相亲相爱，我或许不会管，要是继续在我眼前晃悠，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乖乖成为我新的佛珠吧！看在你是个童女的份上，就把你放在最中间，如何？哈哈哈哈！！”
光头一点都没有把钟聿的话当作一回事。
在他的眼中，钟聿可能就像是被粘老鼠用的胶水板粘住的苍蝇那样，他想怎么折腾，就可以怎么折腾。
恐怕也正是如此，钟聿眼中那不正常的红光，才会被他无视掉吧。
“唉……”
钟聿停下脚步，拿匕首的那只手松了劲。
把匕首举在眼前，眼睛从刀柄处缓缓向上，滑过刀身。
那古朴的锻造纹在钟聿眼里，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好看。
“可惜了，可惜。”
钟聿摇着头，叹息一口接着一口。
“可惜？哪里可惜！往后，你就在我手上聆听佛法，为我所用吧！！”
光头缠着佛珠，一记快到出现了残影的重拳带着风声，迎面砸来。
还像之前一样接下这招？
依照上一次的经验看，只要佛珠碎掉，那非常恶心的幻觉攻击就一定会击中钟聿，然后光头都不用使出上一拳那么重的力气，只需要一半，用一半的力道，钟聿的身体就会像主板被捣烂了的电脑一样，嘭的一声炸响，正式报废。
躲？
只要光头没有收掉那什么方寸世界，钟聿就没办法脱离束缚，躲得了这一拳，迟早有躲不了的下一拳，然后世界线重新收束为刚才说的那个结局。
“吓傻了吗！吓傻了正好！在我的佛光照耀下，前往你的彼岸吧！！”
“啧，一把年纪了还犯中二，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大师，念经救不了你。”
光头的那句话已经够长了，按照真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根本不足以让他在一拳击中钟聿之前说完那句话，但是，光头不光说完了，甚至钟聿还能在后面补上一句更长的话。
究其原因，只需要看两人现在的站位就知道了。
钟聿背对着光头，站在光头的身后。
光头依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动不动。
迎着光，恍恍惚惚间，能看到光头从左肩一直到右侧腹，有一条细细的白线。
原本，白线所在的位置是有一个巨大的死点的，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算准了我躲不了？呵，我为什么要躲？”
头也不回，拿着匕首的右手狠狠一甩，钟聿把它举在眼前，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盯着刀身看。
上面没沾上一丝血迹。
但是，钟聿总觉得它很脏。
当——
于是钟聿一脸嫌弃的把它扔掉了。
“可惜了，可惜，可惜了我的匕首啊，又浪费了一把。”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钟聿满脸可惜。
转过身来，钟聿走到光头身前。
就如之前说的，既然躲与不躲都不是良策，那为什么不选择进攻？
光头的那一拳让受了相当重的内伤，少说两三个脏器坏死了，别说再战一场，就是站起来都是奇迹了，更不要说那金色的疑似佛光的东西还在阻止她身体自愈。
但是啊。
“对付你，还不配让我动真格的。”
光头身上那条白线正在扩大，从线变成了绳，然后变成段。
“不…可……能……”
“哈，”钟聿笑了一声，“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你能把我干趴下的错觉？”
世界是运动着的。
而身处在这世间的万物，但凡有形，均有迹可循。
只要有迹，就能被钟聿看到。
光头那不加掩饰的动作，就是不用那双眼睛，换个普通人来，只要不是什么星际玩家、电竞选手，将其攻击路线看个清清楚楚不在话下。
在钟聿用上了眼睛后，更是像把硬币投入公交车的投币箱一样简单。
钟聿拍了拍光头肩膀，那里还有最后一个死点。
“拜拜了，大师，记得代我像阎王爷问好。”
啪的一声轻响，佛珠掉到了地上。
这一拍，对于光头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在光头化为一地白灰消散在空中之前，有一件事值得说一下。
那光头满嘴不可能不可能的被钟聿戳中死点后，原本的罗刹脸像显卡烧了似的一花，变成一张满是疙瘩和癞子的磕碜脸。
“无聊的战斗，又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生。”
钟聿为这场战斗作出评价后，捡起那串珠子。
眼神，没有什么波动。
什么？你说钟聿为这些可怜人动了恻隐之心？
抱歉，并没有。
至少钟聿她自己觉得并没有。
她只是觉得，那些人的人生本来就够糟糕了，死了之后还被一个秃驴用作他途，让她很不爽而已。
“我记得驴头怪说过，那两个家伙是道士来着，扔给他们吧。”
然而，自认为没有动恻隐之心，也不觉得这些人可怜的钟聿，非常小心的拂去了那串珠子上的每一颗浮尘。
左右摸了摸，没在裙子上摸到口袋，钟聿抿抿嘴，最后把它郑重的戴到了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