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
好吵……
大概是变成了鸡蛋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搅了三天三夜，钟聿除了晕到爆炸的恶心外就只剩下了疼痛。
而且洗衣机好像还带闹钟功能，一直在喊她起床。
“醒醒”
“睁开眼睛！”
“嗯……”
就算洗衣机这样说，钟聿也没办法立即回忆起来睁开眼睛需要先控制身体的哪个部位先发力，只能轻哼一声。
啪的一声脆响。
脸上好像被科莫多巨蜥舔了一口，钟聿能感受到疼痛种类里，又多了一种火辣辣的疼。
拜这疼痛所赐，钟聿总算是想起来眼睛是哪个部位了。
“唔……”
淡蓝色的光照进瞳孔，太久没见过光，让钟聿不由的流出眼泪。
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她眼前，左右开弓的抽打着什么。
啊……原来不是科莫多巨蜥，是被这个小东西扇了耳光。
可惜现在她连动怒的体力都没有了，不然她一定要把这小东西扒成光溜溜的挂到树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被欺负之后一定能哭很久吧。
小女孩的样子有点眼熟，声音也似乎在哪听过。
见钟聿恢复意识，这小东西才收住手，一屁股坐下去，双手抱胸，满脸嫌弃。
“真是受不了你，核心都打露出来了，你碰到啥了？你开的通道另一边我感知不到，不在阴灵界？难道是地府？你去拆地府了？”
碰到啥了……
钟聿试图去理解这几个字组合起来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眼睛有点不对劲。
就像是，两只瞳孔各看各的，原本完整的一块视野被剖成了不连续的两半。
“……真麻烦。”
见钟聿半天没动静，小女孩脸上的嫌弃更浓了。
左右看了看，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但从最后的表情来看并没有找到。
“吃得真干净，附近的阴灵一个都不剩了，本大人只好牺牲自己了。”
撅起嘴巴，小女孩突然变得很委屈，举起自己娇小纤细的胳膊，看了看，然后把手伸向钟聿心口。
“唔！！”
这这这这小东西竟敢？！
钟聿一个激灵，感觉脸上阵阵发烧。
“哼，便宜你之前，先讨点利息！”小女孩看出了钟聿的羞涩，很是得意，嘴上还不忘嘲讽，“太平了，太平了！你的奈子被车子轧过？你真是小绘女儿？她的可比你大多了！”
身体里忽的涌出一股力量，让钟聿带着‘一定要把这小东西全果着挂到树上’这个想法，发动浑身的力量，拼尽全力……侧了个身。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哎哟哟，还不好意思了？”
“……”
钟聿发誓，等她身体恢复了不光要把这小东西挂上树，还要找个有蚂蚁窝的地方，在身上涂满糖浆！
只是侧个身完全不能让钟聿躲过这小东西的魔爪，她的，她的那对要害还被这小东西手心里揉捏把玩着。
力气稍微有点大，在微痛中，丝丝酥麻竟然让钟聿觉得，这样好舒服……？！
“哈哈哈！尽管生气吧，尽管瞪我吧，哈哈哈！好软，好棒——好痛，好痛！”
小东西狂笑着、嘲讽着，正要像某个吸血鬼一样赛高泥嗨得亚达呢，突然喊起了痛。
钟聿从眼角看到小东西的胳膊像被无形的搅拌机给绞住了，从手开始，一直到手肘，骤然变形，星星点点的碎片从麻花形小臂上倾洒而出，短暂停留片刻便被吸向她心口。
那股绞力，正是从她的心口发出来的，吸力也是。
小东西的胳膊每被绞碎一点，钟聿觉得自己的状态就会好上一点。
裂痕，吸力，牛头怪。
脑袋恢复了运转。
钟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放……开……你会……”
“你让我——呼，呼，让我放，我就放啊！不可能！除了小绘，没人能命令我！”
哪怕疼得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痛得大口大口喘着气，小东西依然把手悬在钟聿心口上方，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随着小东西的手被绞得越来越变形，钟聿身体状态越来越好，钟聿的心里也愈发焦急。
想要阻止小东西，就要让身体恢复，而身体越恢复，小东西受到的伤害就越多。
小东西的身份她也猜出来了。
“放开我啊！笨驴！”
“我就不放！有本事你咬我！”
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充盈，转眼间，小东西的手已经被完全绞碎，被吸进她心口了。
攒足力气，钟聿一脚踹向小东西的另一只胳膊，想把这头笨驴踹走，可偏偏，这只驴头蛇没有一丁点蛇的阴险狡诈，满身都是驴的倔脾气，一把抱住钟聿大腿，不但没被钟聿踹走，反让她们贴得更紧了。
剧痛之下，小东西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眼神已经变得恍惚起来。
“乖，乖，马上就不痛了哦，没事了，小绘没能照顾你，我替她照顾你……”
恍恍惚惚中，小东西伸出手，摸了摸钟聿的头顶。
“上次，对不起，打痛你了吧……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那样……对不起……这次没事了哦，我感知到你受了重伤，立马就赶过来了哦……嘿嘿……以后本大人罩着你……谁都欺负……不了你……”
比起牧姗，笨驴这更加纯粹不加掩饰的关爱，让钟聿心中一颤。
“……笨驴！”
钟聿拼命咬住嘴角，不让眼泪溢出来。
明明是只驴头蛇，对她的爱却比垃圾场那个老太婆还要纯粹。
这样子太犯规了，会让她想起她幻想过的母爱啊！
“笨驴笨驴笨驴！赶快离开我啊！！”
绞力还在向小东西的身体其他地方扩散，已经到了肩膀，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在她完全恢复行动能力之前，这头笨驴就会被绞碎一大半的身体的。
“求求你……我不要你也死掉啊……”
淡蓝色的世界里，多出了一道无助的哭泣声。
就像看着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受伤，自己却什么都办不到的孩子那样无助。
…………
…………
…………
…………
“放弃吧，你我本来就是一体，仅凭你的力量是无法将我驱逐出体内的，其他人类或许我只能影响心智，而你，只要我想，完全可以彻底控制你的身体。”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是在保护她吗！这些是她的灵力吧，你攫取这么多，难道就不知道会对她造成伤害吗！”
“我们的过去你已经看到了，我这么做的原因你不明白？未经我苦便劝我善？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方法？”
“……但是……”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狂妄了？不能比我做得更好，那就缄口莫言，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结束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和她。不要逼我强行吞噬你，你我都不想事情变成那样。”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