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赛道,规格……怎么是6+……”他沙哑的声音如同破碎的唱片,所得到的只有破碎的声音,只能看着书中他斑驳的身影,“希望这苗子……活下来吧……”
……
“……”他在到达新的地点时,就觉出异常了。传送的终点本应是装潢古朴的圣邦图书馆。但是在他眼前所显现出的景象,与想象中几近于彻底背道而驰。
他将所经历之事在脑海中做了回顾,而后突然意识到刚才场景的异常之处。
“前往的时候时间没有……流动……”
他想起那前进路途之中,似乎永不落下的那轮残阳,以及似乎永远明亮的苍穹。
“这代表着什么呢……”
“红色的按钮所触发的竟然是继续挑战……这次挑战很危险?”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有些悸动。
他的思索无果,手指轻拨,展开了状态显示一栏。
而一片猩红的花边,让他有些发懵。
“强制条件:接下来的声音赛道全部成为困难模式。”
“困难……”他微微蹙眉,声音也逐渐低沉下去。
他点开了详细说明。
“困难模式:二选择一。
选项一:守护完整的回忆。只要记忆没有完全消失,仍然存在,即算存活。
注意:失去的记忆不能重拾。
选项二:拾取更加脆弱的回忆。失去回忆时,记忆以五倍的速度流失。”
都不是好处理的条件。
此时多思无益,他将目光投向了面前。
在黑暗中,四方的平坦仍然可见,不难做出这样的判断。
天上漆黑一片。红月猩红,但是只能从浓密的云层中,透过几缕猩红的光照射在远方。他的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轻抬手,却感觉手臂的几处受到了一阵阻力。
他定睛看去,发现在空气之中,仍然有许多悬浮的红光。仔细查看,则会发现这些红光,来源正是猩红的月光。在猩红的月光下,悬浮在空中的那些东西,闪耀着象征冷酷与危险的光芒。
他拈起一块碎片,轻轻在手中转动。
如同水晶一般,它们晶莹,澄澈,透明,多面体构型使得折射出的光线格外瑰丽。
虽然光线黯淡,但是他仍然能看见其边缘的寒芒,它们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这些碎片,真正意义上阐释了“美丽与危险并存”。
这样的碎片,用刀刃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松手。手撤去之时,碎片就悬空漂浮在那里。静谧,却又给人以危机感。
“真是……美丽。”
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迈步前行。他先试探性踏出一步,而后拨开前方的碎片。这样的动作,他至少重复了数十百次。
源于此,他方得在这样的碎片面前得以全身而退。
一步。两步。平时较为稳重的脚步声在回响的影响与黑暗和寂静的侵蚀之下显得格外冷清。仿佛此处的时间被凝固住一般。前方的平坦与黑暗的一团相接。那片“黑暗”,似乎在月光的映射下,所显示出的轮廓并不是模糊的一团黑影。
一步,两步。脚步声,伴随着黑影的接近,其形态也越加明晰。
尖顶。复杂的建筑结构。优雅与华丽。
也许这样的词语适合于教堂。
但是在黑夜之中,无法观其美丽。
虽然一直都能清楚得感受到音律的存在,但是居然没有触动任何的note出现,未免过于反常。
他除了那颗棱晶,那一卷乐谱,几枚金恒和一身袍子,还会一点基础的法术之外一无所有。没有携带任何防御性物品。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被圈进了这样一场纷争之中,而一步步至于如此的危险境地?
他迟迟徘徊在那里,望着血月,等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note。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沉寂终归沉寂,没有任何改变,天地间唯一跳动的色彩就是他。
忽然几声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长夜的沉寂,宛如一颗击向玻璃的子弹,将沉寂击碎。
“女子……”他微微皱眉。
这时,久违的面板再次出现。而上面的字体,用明亮的红色全篇显示。
虽不似恐怖电影的恐怖,但是明亮而鲜艳的红色,给人以一种不稳定的感觉,终究还让注视它的人染上几分心悸。
“你要面对她。”它仅仅显示了这样一句话,而后直接消失,不留踪影。
“面对她……她到底是谁?”
……
“诶,这是……”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与圣邦图书馆的圣洁和庄严肃穆完全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更像是……漆黑所筑成的牢笼。
四周的黑暗,并没有完全笼罩住这片区域。泛红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于地上,映出几抹红色。
这也是她目前所看到的唯一光亮。
虽然身躯并未被脚镣手铐等拘束,但是她却不能离开这样的地方。
分明大门就在面前,但是她却无法出去。
“唔……”她凝聚了一小团音律能量,试图轰击大门。
若要远视,则那一团能量与大门的大小不可相提并论。似乎就是将一盆水泼入海洋之中,很快就会融于其中,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但是当音律接触到,并引发了一轮微弱的冲击波之时,又从那一点开始,激发出无数的音符,十几重音律的破坏效果叠加于一处,而致使原本还算稳定的能量剧烈波动。
“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退至角落,头埋到双膝之中,蜷缩于此处,眼睛紧闭,不敢看到大厅的景象。
“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在恐惧之中,她的情绪已经不允许她流畅说出完整的句子。
她就在这里等待着夜的结束。可惜这样的“夜”,也许算不得夜,仅仅是在似梦非梦中投射出的几抹残影。这样的夜晚,也许永远不会结束。
她的经历,总是看似矛盾的。地位尊贵与无人陪伴,性格偏执却又温柔,这样的矛盾凝于一身。
……
她没有任何抱怨。她深知父母日理万机的繁忙。偶尔有要事被亲自叫去时,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那办公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书。
她一直难以耐住寂寞,经常偷偷跑出去玩耍。父母偶有休息时间,她的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美丽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却以她看到父母躺在大床上,劳累以至于无法苏醒作结。
她第一次感受到孤独如此沉重。孤独沉重到无法疏解。她对于浪荡的花花公子天生感到厌恶,而真正与之交心之人却又无处可寻。虽然意见得到尊重,但是崇高的地位使得大多数人的畏惧得以放大。
即使是派来最亲近的奴仆,与自己日常对话时都要战战兢兢,一句请辞反复斟酌,采用最尊贵的敬辞,生怕惹得她哪怕一丝不悦。
她记得,其他少年少女看向对方的,许多是友善而亲切温和的目光。
而当那些人看到她后,几乎全是恭敬肃立,行标准的贵族绅士礼节,她从他们的眼眸中所看到的只有诚惶诚恐。
她并不知道他们如此的缘由,但是她却感觉自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友好。
而“自卑”这个砝码,也被重重压在天平之上。
她每日的娱乐,仅仅是面对着一张棋盘,和不存在的对手下棋。
拍下骑士,将死对方的国王。她没有了往常的笑容。她轻轻倒在椅背上,有些迷茫的双眸望着华丽雕饰的穹顶,没有发出些许声响。
两行清泪,从脸颊而下。一滴,又一滴,浸湿了一个少女内心的希望。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来由的哭泣。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的内心却隐隐作痛。她只希望有人来陪伴她。哪怕几分钟也好,让她卸去心中的苦痛。
而她内心一部分的异化至此而始。
她的寂寞需要发泄。
以任何形式。
满溢的孤寂,让她的偏执以惊人的速度潜滋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