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猜得到这家伙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帮帮爸爸啊...Moli过着这么奢侈的生活，也不会忍心看着父亲因为钱而焦头烂额吧？！”
“你说钱？未成年的我，只靠自己赚学费生活费等一切必要的开支。更不要说，我偶尔回到这栋房子想要正常生活还必须去补交拖延数月的水电费。一家人需要互相帮助这种事，Moli是知道的，毕竟爸爸教过Moli嘛。但是过去，在Moli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找不到您啊，‘父亲’~”
最后的那句父亲，我刻意说得意味深长。
“......”
瞧吧，他说不出话了。放弃家庭责任的吸血鬼还希望得到家庭的帮助，简直是笑话。
“况且Moli也并不宽裕，这只是寻常的早餐而已，餐具也是Moli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的。”尽量假装很无奈的语气。不知道有没有穿帮，毕竟我好像不擅长这种事情。心脏怦怦直跳，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一日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谈笑风生。
“可...可是！爸爸真的急需用钱！Moli酱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嘛...？好。
“我说，这么缺钱的话。干脆去把自己的心脏卖了如何？砰砰跳的那个心。运气好的话，黑市也许会有人愿意‘高价’收购呢？”
一阵沉默。
愣住了吗？没想到我会在外人面前，不顾及父女的情分说出如此尖锐的话吧。不要怪Moli啊，我的父亲。Moli只是把您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打个折，还给您罢了。更尖锐的还在后面呢（笑）。
我假装说错话一样捂住了嘴，恍然大悟中带着惊讶说道：“不过父亲大人那种完全烂到根的心，就算无偿捐献，也没人愿意使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复的**吗！
像烟花一样，升空、扭曲、爆裂！在我心间肆虐地绽放。简直让人爽到不能呼吸。如果不是他还在我面前，我现在绝对已经抱住肚子狂笑了。果然啊，越是不被允许做的事情，做起来心里就越刺激。
出乎意料，他好像没有生气呢。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却也不肯离开。
正好，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我想要...更多。
我还没有满足。
我原以为讥笑他几句差不多足够了。但是事实却相反，有东西在诱惑我继续试探这家伙的底线。
“用钱做什么？”我稍微转移了一下话题，好让我仔细思考怎么蹂躏面前这软弱的臭虫。
“最近...爸爸没什么精神... 想去医生那里买点能够打起精神的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抽着鼻涕，磕磕巴巴地回答。特意说得如此含糊不清，他恐怕自己也知道骗不过女儿吧。
这种国家、这个时代、抛弃家庭的男人需要用到的打起精神的药？除了“那个”，还能是什么呢？
“哦~Moli最近也不太有精神呢。 是什么管用的药啊？也让我试试吧~”
“啊...”
“是什么‘药’呢？”
“......”
果然吧。不敢说自己已经沉迷“那个”了。
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真是让人吃惊。曾经没少对我动手吧？
完全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跟多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无害的狗崽子。
哦~原来有求于人的时候，你没法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啊。
禁忌的乐趣，实在是太诱人了，我已经要沉醉其中了。
虽然很不妙，但是另一种程度上，又是好极了。
他在旁边哑口无言了，这样下去戏不久演不下去了吗？
沉默是没法解决问题的哦~父亲大人~
“不过，爸爸要是能跪下求Moli的话。说不定Moli就会愿意拿午饭钱出来给爸爸了哦！”
扑通一声。难道说.... ？！
“请务必借我些钱！100星元就好！”声音从脚底下传来。
啊啊....
不行啊，不行啊...
好恶心。毫不犹豫就跪下了？！
就不能挣扎一下嘛？！ 你是个男人吧？！
尊严是什么？这家伙居然完全放弃了作为人尊严....
大概很早就放弃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放弃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太过惊讶...我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要睁开眼睛？ 不是不想看到他嘛？
半秃的头下是脏兮兮的风衣。风衣包裹下的躯体难以置信地瘦小。现在这个臭虫近乎就趴在我的脚下，紧挨着我的小腿。
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健康的皮肤，溃疡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疤痕让人作呕。下巴塌得像不存在一样，牙齿大概也不剩下多少吧。黄色的口水就顺着坍塌的下巴留到地板上。这家伙是狗嘛？就算是狗也不会乱流口水给主人添麻烦吧。
真是恶心啊。无法想象面前伏着的这块烂肉就是我的生父。曾经的外交官，小时候我最喜欢最向往的，引以为傲的父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变得这么不堪入目。
果然，我就该乖乖闭着眼睛。
它就算是趴着，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我...恐惧里带着讨好。 这种眼神在我的身边并不罕见。它的名字叫做“谄媚”。或者叫“忠诚”也没什么不对，大概。
“啊啊，人家啊突然想听狗叫了~”
“唔汪汪汪！汪！”
肉块撅起来屁股，顺从地叫了起来。
学得惟妙惟肖，大概达到了那种晚上能吓哭不肯乖乖睡觉的小孩子的程度。
已经完全是药品的奴隶了...
呵。刚刚，我居然还把他当成正常人一样考虑他的想法，考虑如何报复、考虑如何践踏他重要的东西...
现在趴在我面前的，只是一条药物成瘾无药可救的病狗。
它正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难看地扭着屁股，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它知道我想要什么。它极力地讨好着我病态的复仇欲。
居然被看透了吗？
真是.....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
现在的我既没有负罪感也没有胜利感。
舍弃尊严的烂肉滑稽的地扭动和有气无力的病弱叫声。
就像是发霉酸臭的油渍滴到了眼球上。
就像是沾着腐烂粪便的蟑螂钻进了耳朵里。
好恶心...我感觉到内脏在抽搐...胃在收缩。胃酸的苦味已经从喉咙冲到嘴里了...
好难受...
但是...心跳的好快...
我在兴奋...？
这沉浸其中的愉悦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否认，恶心感里夹杂着猎奇一样的欢愉...
我对丑陋可笑的的事情觉得开心？
这副恶心的样子确实地取悦到我了...？
我明明是拒绝的...我明明既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一步一步诱导它做到这个地步的...的确是我。
我其实是这么病态的嘛？
啊...
Moli不愧是这团烂肉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