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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着帽子,烦躁地在木左钥身后等待的锁之伊听见木左钥宣布自己的发现,终于抬起了头,眉头稍微舒展了开来。
王终南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
“木左,你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和锁之伊刚才进店不是暗地里亲热,是比较花纹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次轮到木左钥惊讶了。
“居然被你猜到了,王终南你还有点厉害啊……虽然严格来讲说是锁之伊发现的就是了。”
这样愣了半秒的木左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王终南前半句说了什么。
“不对什么跟什么啊亲热是什么鬼!”
“贵君在诽谤余,余才不会和这粪男‘亲热’!”
“就是啊,跟这种没胸没身材的小不点‘亲热’我在你眼里是多饥渴啊!”
“…………”
“…………”
于是锁之伊和木左钥又因为互相之间的辩解愣了半秒。
“…………”
“……”
半秒之后。
“所以说我……!”
“污蔑!”
“……噗!”
木左钥负伤倒地。
普通的水木曜队长和红发的强势少女,谁对对方的反制能力更强,一目了然。
“哼!”
刚刚一肘放倒木左钥的锁之伊,全然不顾自己导致了对话无法进行下去的事实,转身背对木左钥,昂首挺胸环抱双臂嘟起了嘴。
“……”
队伍中剩余几人只得默默地将视线投向锁之伊的胸膛。
“……”
三位男生默默的转头,将锁之伊和东居之若月的胸部对比。
“……”
锁之伊意识到大家的视线变化,偷偷地也瞟向东居之若月。
“呃哈哈……”“……”“啊呀……”
大家发现锁之伊的视线,集中力立马作鸟兽散,顾左右而欲言它。
一种大概名为屈辱的情感缓缓涌上锁之伊的脸庞。
“唔……唔唔唔嗷呜……目、目光太短浅了,余可可可是只有十四岁哦!正是所谓之潜力十足,十足也!不要基于眼前见识评判别人!”
说着类似于“还会成长的哦!”这样的话,锁之伊在众人的视线暴力下慌忙逃窜,红着脸颊转身背对着所有人。
木左钥趁这个当口,赶忙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所以说啊,你不也承认了你现在身材有待发育么唔哦哦哦烫烫烫!”
“哼!!”
“总而言之。”王终南靠近木左钥,帮他拍熄袖口上的火苗,问道,“花纹真的是完全一致的,没有半点偏差?”
“是啊,锁之伊可以作证。”
“哼!!!”依然气鼓鼓不饶人的锁之伊。
“确实啊……不是大师怎么样都做不到那种程度的,木左你刚才问成本,又试探进货渠道也是这个意思吧?那老板支支吾吾的,又确实只有南洋人的机器才能把成本降到那种程度。”王终南轻轻耸了耸肩,“还是队长仔细啊,能推理到这种程度。”
“哦哦,真是的,没想到南洋的东西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木左钥微微点头,露出了困扰的神情。
“不过。”
也正在此时,王终南话锋一转。
“这和我们买布有什么关系?”
“……”
木左钥从王终南脸上读出了一种颇为露骨的,不屑而嘲弄的表情,这让他一时间收紧了瞳孔。锁之伊从王终南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也不顾刚才和木左钥的小打小闹,转身留意起王终南的陈述来。
“说实在的,在四河谷镇的骚乱已经够让人烦心了。我们又不是官府的兵,莫名其妙就干起了官府的活,拿不到报酬不说还闹出了人命。整个镇子的任务全让给盘牙银了——你说自作主张找南洋人麻烦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君,兹请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言。”锁之伊拉下帽檐,抱怨道。
“终南,我觉得阿伊说得有道理哦。”东居之若月也稍稍凑了过来。
“嘁,”王终南嗤笑道,“刚建队那会儿你们又不是不记得,信用等级又低,经验又差,能不赤字就够好了,真以为咱们有空管天下兴亡啊。”
(结果收入起来了你还不总是把账单花成赤字。)
木左钥在心里吐槽道,不过碍于气氛并没有说出来。
木左钥知道,王终南关于那段时期的抱怨是实话。
王终南继续说道。
“要不是那个肥猪想杀人灭口,鬼才愿意和他打啊……且不论已经答应‘悼歌’要离开千店镇,我们就一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屁民罢了,非要拯救天下兴亡自己就要饿死。木左啊,你也好,锁之伊也好,别太把南洋工厂当回事儿了成不?”
“……”
“再者说了,人家的布已经造出来了,还卖出来了,我们不买也有别人买。所有人都不买受损的也不是南洋人而是老板,这么说总说得通了吧。”
“唔……”
“哦哦……王终南,你这家伙真会讲道理啊。”
木左钥,锁之伊,还有小队的其他成员,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锁之伊知道自己很难反驳王终南的最后一段话,但实在不想不反驳,草帽下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木左钥则是知道自己被说服了——为了所谓正义去闹得自己的生计不宁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但他也知道单单如此根本无法解除锁之伊的困扰。
众人在尴尬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之长,长到店主都有点不耐烦了,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虑。
“这样。”
思考良久后,木左钥说道。
“我们不要全都买布,去那边看看绸子,然后再买点流行的衣服,稍微多样化一点,这样可以吧。反正我不信南洋能把抽丝的机器也发明出来。”
“诶……这么说来我是忘记了,西廊省虽然棉花不多,但是丝更少来着。”王终南恍然大悟一般击掌。
“原来算我提醒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