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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日月待宵 更新时间:2015/10/11 12:07:39 字数:2840

7

“大材小用……”

在处理最后一项修缮事宜,回住处与蹲在墙角发霉的卡耐基会合之前,锁之伊也正蹲在墙角,百无聊赖地搅拌着泥灰桶。

对锁之伊来讲,最无聊的事就是帮人修房子,没有之一。

王终南的土曜是修缮房屋的核心元素,总在忙不迭地处理、加固建材。哈维的风魔术能高效地搬运,递交物品,还能以超快的速度冲出去把额外需要的东西买回来。若月直接就回房打理晚餐了(住宿处不招待晚饭),想必现在也很有事做吧。木左钥虽然属性不契合,不过负责指导全局的就是他,在梯子上发号施令,看上去特有存在感。

至于锁之伊,唯一的任务只有看着泥灰桶,时不时加热搅拌一下,防止降温凝固而已。

这何止是大材小用,简直是放置玩法。

要不是偶尔还需要搅一搅棍子,再加上有草帽遮着,锁之伊都感觉自己脑袋上快长蘑菇了。

“唔……戒骄戒躁,兹请勿烦躁也……”

末了,锁之伊又鼓起嘴,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不管是多无聊的情形,只要静下心来,总能找到可以获益的地方。

就算找不到获益的地方,反过来,找到讨厌木左钥的证据也不错嘛。

这么说来,木左钥的发号施令好像还真不只是随口乱说的程度……更进一步,甚至也不止是“业余”而已,有模有样,称之为“专业”也并非没有依据?

至少接过木榫,一口气就能对准卯眼这种事,三脚猫肯定做不到吧。

“哈维,来个风裂。”

晃过神来,木左钥已经拿着第二对榫卯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正拜托哈维给锯子上一个临时强化。好像是因为木榫的尺寸不对,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木左钥手持锯子,在榫上比划两下,锯出一小段刻痕,然后,冷不防地——

“来个热灸。”

“诶??嗯!”

锁之伊猝不及防,几乎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挥手,条件反射般把加热法术附到木左钥的锯子上。木左钥则是拿起高温的锯子,顺着刻痕手起刀落,利落地把薄薄一层木料割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锁之伊顿时陷入了强烈的震惊中。

被木左这种笨蛋不讲礼貌地使唤,即使是合理的请求也不该就这么便宜他,至少要损他两句才对,今天自己怎么就乖乖地把法术递过去了?

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派上用场,所以冲动忘记了礼节吗?那可不是放松警惕的借口哇!自己哪有那么可怜?

还是说木左钥的工作确实很专业,自己观察他的技法太专注了?

坦白来说,木左钥的能力真不能说完全不可称赞。不管是安装榫、吻的速度,还是给王终南搭手刷砌泥灰的手法(当然,泥灰桶是从自己手里接走的),都很驾轻就熟。这种级别的技巧,认真好学的自己——锁之伊是这么觉得的——会专注得忘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到技巧——当初差点击败自己,凶悍的格斗能力;团队指挥能力;恐怖的野外生存能力;如今再加上专业的建筑法式——木左钥这个怎么看怎么蠢的家伙到底是如何掌握这么多的,尤其是最后这项看起来毫无联系的技能?

木左钥这个家伙,不过比自己大五、六岁,又总是一副看不出来有认真过的倦怠模样,是从何获得这么多技能的?还是说因果搞反了,是让木左钥学到这些技能的经历让他变成这样的?

这是锁之伊感到好奇,却暂时无法获得答案的问题。

想到这里,思绪立刻中断且清醒了起来:

(余为何要想这些?)

锁之伊猝然惊醒。

明明是在分析自己走神的原因,却中途对木左钥本人好奇了起来,锁之伊不知道凭什么要为木左钥想这么多。

就算退一万步讲,自己想这么多也该是围绕着木左钥的缺点吧?

——自己为什么想知道木左的过去?

锁之伊一时间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既出于大家奔波几天,需要清洁身体的考虑,也因为天气太冷,自己想要暖和一下,东居之若月向房主借了浴室,用来烧水洗澡。

在村庄再次失败的卡耐基打定主意缠上了木左钥,拜托他选自己的一件道具做一下“代言”,说一些“有了这件道具我才能狩猎得如此顺利”之类的话,把木左钥闹得整场泡澡都不安神。而两个女孩子当然也共用一个房间。门关得严严实实,偷窥之类的应该不可能发生,不过隔壁卡耐基抓救命稻草似的劝告声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了。

耐烧的枳木持续加热着浴水,热气腾腾上涌,把寒冷挡在了缝隙之外,屋内充斥着温暖的白气。

“不是——木左先生,就算你认为那些道具对战斗没用,也可以考虑吹风筷这种生活道具,只要你说,正是它们为你节省了休息时间,精力充沛的你才能所向披靡,村民们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锁之伊埋在浴桶里听着卡耐基在隔壁的劝说,无语地吐着泡泡。

“明明华语生疏,却能说出‘所向披靡’这种成语,看来是舍本逐末学习方法之结果呢……”

“钥君很可怜呢,被这样缠上了。”东居之若月轻笑道。

“唔……扑哧。”

锁之伊瞥向木左钥所在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木左钥被卡耐基纠缠,没法摆脱的抓狂模样,不由得笑着点头,在水下嗤笑出一大片水花。

(木左,木左,木左钥……唔……)

浴室很快回归宁静,两人都安静地用水曜清洁身体,短时间内没有再说话。

忽然。

“阿伊,有心事?”东居之若月问道。

锁之伊心头一惊,不过很快又摆回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撩起湿润的刘海,瞥向另一边。

“余何时没有过心事耶?”

锁之伊整天闷闷不乐压着草帽的模样,确实算得上是“一直有心事”,自然也没必要去回答“现在”有什么心事。拿这句话来噎东居之若月,简直算得上无懈可击的,自爆式的自我防御,不过东居之若月似乎一点也没乱阵脚。

“唔,确实……不过今天好像有更特别一点的哦?”

东居之若月食指轻点下唇。

“……”

“唔唔……”

防御失败,锁之伊撅起嘴,眼神左右摇摆。

(余,余只是在探查实情,肯定没关系……)

锁之伊内心纠结着,开口道:

“贵伊,”

“嗯?”

“贵伊——贵伊熟悉木左君吗?”

“钥君?”

若月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温柔地摇了摇头。

“不哦,不熟悉呢。”

(!)

锁之伊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不止是钥君,哈维君,还有阿伊,都不熟悉——‘熟悉’是一个很厉害的词哦,是怀抱着与对方走下去的决心,一直一直努力才能达到的程度,所以即使是终南,我也不觉得能完全做到。如果是钥君的话……”

“……”锁之伊凝神谛听。

“从新学堂见到他讲起的话——是个很努力的人哦,无论是熟悉的科目,还是完全陌生的科目,总能看到钥君在一门心思地琢磨。中级新魔术,因为听说是未来世界的主流,虽然是选修课,但还是经常学习到半夜——那时候的钥君,成绩又好,又节俭,帅气,虽然衣服乱糟糟的,听说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呢。”

“帅气……”锁之伊撅起嘴,努力将木左钥这个家伙和“帅气”二字联系起来。

“嗯,”东居之若月确信地点头,“刚见到钥君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那种眼神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有点恐怖,就像里面有数不清的执念似的……不过我没机会去问钥君就是了。”

“所以才说‘不熟悉’么……”锁之伊问道。

“嗯,不过现在的钥君也很可爱哦。”

“说彼君可爱也太过抬举了。”

锁之伊顿时为之气结,不高兴地把脑袋扭向了一旁。

(眼神……恐怖,以及执念?)

回忆起悬崖下木左钥救自己时的情形,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有一刹那与东居之若月的描述相符,不过锁之伊不敢确认。

说到执念,那又是什么呢?

“那阿伊想不想问一下?”

“诶?”

思绪被猝然打断,不过锁之伊很快恢复了冷静。

“哼,余可不愿熟悉那种笨蛋。”

锁之伊不屑地说着,先东居之一步起身。

“汤浴温暖,是为月余奔波以来首次……兹允感谢贵伊了。”

微妙的敬语,微妙的距离感。

“阿伊和……”

缓缓起身,在锁之伊之后擦净身体,一道用火曜烘干长发,落寞的东居之若月。

“……钥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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