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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及至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五金阗喧已经远远地躲开了夹击,右半边的皮“衣”被烧得一干二净,暴露出的皮肤似乎稍微有些烧伤。
“滴答,滴答……”
木左钥感觉有风漏进自己的裤腿,但右腿却并不感觉冰冷,反而是温暖的。
向旁边看去,锁之伊的小臂上淌着淅淅沥沥的红色,王终南则是腰部的布料被撕成了碎片。
而哈维——
“……”木左钥的瞳孔猛烈地收缩。
遭到穿刺攻击时,木左钥的刀上还带着驱逐,锁之伊离得较远,王终南虽有办法用土曜多少保护一下肉体,身上还是添了五六处不轻不重的划痕,东居之若月倒是干脆扑倒在地躲开了这一击。至于哈维,他唯一幸运的一点,恐怕只在于用手臂护住头部了吧。
“千疮百孔”这个词,用来描述哈维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势,并不是一个不恰当的成语。
“若月……”
木左钥颤抖着说道。
“快把‘圣殿之水’给哈维,让他把村里人叫过来,他跑得比较快……”
木左钥捂住右侧大腿,尽力治疗这里的穿刺伤。
“……我们,打不过他。”
“喂,喂!”
布匹的海洋中,马尾少年正单手叉腰,咄咄逼人地俯视布店老板。
“我们这么照顾你生意,做人可得厚道点。说好的蓝印七元三文一米,一百五十米还开价一千四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说过量大还贵一些的道理啊。”
“我只能这么跟你说啊。”相貌平平的老板被迫后退半步,露出无奈的表情,“最近不知怎么的,便宜的货源断了一大半,今天好布就只剩一百米,加上剩下五十米不多不少,一千四百五,还给你抹了零头。我做生意讲实在,是那回事就跟你说那回事,不会坑你。我自己也要保本不是。”
“哈哈,老板,您真擅长开玩笑。”
气焰嚣张,伫立店中央一脸不饶人模样的少年,正是“悼歌”的降华颂。
“我最佩服你们生意人的一点,就是特别擅长疏络关系,一面和‘之’字辈们打通税务,一面也能保持货源稳定。我找了一条街,就您这家店规模最大了,怎么连蓝印花库存都保不住?一百米太少了吧?”降华颂微微凑近脸庞,露出邪魅的笑容,“是什么不太方便说的,‘特别’货源吗?”
“不要从我口里套货源了,生意做得再好也有无法预料的情况,我怎么样也没法告诉你们的。”老板摇了摇头,“看先生英姿飒爽,做人也干脆一点吧。我原本也不知道你们要批这么多布,蓝印花的卖价就这样,只要一百米还是一百五?也可以看一下其他布种,肯定还有你喜欢的。”
“这样啊……”
降华颂佯装恍然大悟,嘴角划过一道不太明显的笑容。
“不过不好意思,我的东家比较图吉利,今年只想要蓝色的布,数字不多不少也只想要一百又五十,您这儿的价位我还是有点承受不起,先去别的店看看,不好意思了!”
降华颂微笑着转身,招呼身后三个跟班离开了布店。
“诶~嘿咻!”
走到店外时,裙摆飘舞,戴文鸢从上方跳了下来。
降华颂瞥了眼戴文鸢,微微点了点头。
“戴文鸢,你没有必要这么喜欢蹲牌匾上吧。我没有这么命令过,如果损坏了,损失必然从你的伙食费里扣。”
“降华大人总是装得这么严厉~”戴文鸢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对外人说话还是更厉害一些,演得很逼真啊!”
降华颂不以为意。
“因势利导,见风使舵,并没有什么时候都要‘演’的道理,我和‘华章’就说的全是实话。至于这边,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说我的本来目的是试探他的货源。”降华颂说道,“再说,我们已经抢到了那么多布,脑袋有问题才会花七元三文从他那里买布。”
“七块钱已经很便宜了我觉得,”何珖撅了撅嘴,“在我老家,素布都要八块钱呢。”
“那个且不说。”降华颂卷了卷鬓发,又向戴文鸢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嗯哼,很顺利哦。那些大男人们平常除了喝酒就喜欢吹牛谈女人,‘红发的娇小美女’对他们来说可稀罕了,再添油加醋,弄点‘独来独往’啦,‘喜欢被粗暴地对待’啦,‘每月初七和十七都要真空’啦之类的,根本就是不胫而走的大新闻,跟感冒一样,挡都挡不住。”戴文鸢笑道,“现在的话,那个红发妹子正前往岭口城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周围这些镇子的佣兵会和酒馆了吧。”
“后面两点是以文鸢你自己为原型说的吧?”何珖问道。
“嘛,嘛!随口拣一两点呗,其实也考虑过说‘子夜之后不知不觉就会脱衣服变成裸睡’之类的哦。”
“诶!我、我明明自从加入一来一直睡单间的,你怎么?”何珖立刻慌乱了起来。
“话说回来,降华大人。”
就在这时,柰七祠辞谦小声开口。
“说到调查翠颙的来历,确定工厂位置时的决定,本来只是敲诈布匹和金钱。为什么最后直接杀掉了对方,钱也全散给劳工了呢?”
“人家无论如何也要养家糊口啊,留点钱不过分。”降华颂理所当然般答道,“当然,前者的答案也很简单。”
说到这儿,降华颂微微露出笑意。
“因为那只金毛猴竟然想打子鱼和何珖的主意。我杀他,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废物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