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蠢猪!!”
斧尖深深地没入桌面。强烈的冲击把桌上的茶碗震得弹起一厘米有余,溅出大量的茶水,在桌上旋转摇晃着,像极了在砧板上挣扎的白喜头鱼。
格洛克双目圆瞪,怒火仿佛要将在座的茶客吞噬。
“‘受虐狂’、‘没内裤’、‘胡萝卜’……瞧瞧你们都在关注些什么!一个个脑袋里装满了春梦,做着想干美女的白日梦,结果美少女的情报真落到你们眼前了,却不想着调查对方的任务喜好,对方的行动方向、交通方式、出没规律,对方的交谈习惯,性格偏好。既不思考怎么搭讪,也不考虑怎么如何敲诈,甚至不去想怎样诱拐强█。净谈论这些毫无意义的琐事:一个潜在的交配对象硬生生被你们意淫成了**对象!这就是你们这些浅薄、愚昧、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愚民!!活该一辈子当在地面上爬的蝼蚁!不对!蝼蚁还能搬运食物,处理渣滓,你们还不如死掉算了!!!”
“呜……呜啊啊啊……”佩剑哥被吓得连连向后爬去,差点从椅背上摔下去。
“但是大、大哥……”“嗯?!”
另一边的镰钩佣兵战战兢兢地想说话,立刻被格洛克凶狠的一瞪吓得差点翻白眼,还好他胆子似乎没那么小,花三秒钟勉强缓过了点劲来,哆哆嗦嗦地辩解道。
“……那、那个,大大哥……我们确实就只是谈着好玩啊……”
“好玩!?”
“你、你你你……你看……我们佣兵到处忙活,跑来跑去的,茶馆里说这些确实也就图、图个快活,就就是,就是大哥你说的那个啥‘**’嘛……”
“……”
“大……大哥,你也体体谅一下我们,饶……饶个命啊,我们刚才从北门城护送到岭口,北门走廊那儿的流匪有不少都扩散到岭口城这边来了,我们……提心吊胆地提防他、他们,也是很辛苦的啊……讲道理的话,自、**一下,也不过分吧?”
“啊,啊啊……流匪,对啊……”
就在这时。
就在听完镰钩佣兵最后那句辩解的瞬间,格洛克的愤怒毫无保留地消退了。
格洛克从桌上拔出大斧,划过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圈,收入背上的斧鞘。
“哎呀对啊对啊,忘了啊……我是‘招讨使’啊。”
“啊?大……大……?”
两名佣兵刚被吓得够戗,格洛克忽然的收手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又把他俩吓得半死,大气都不敢出,反倒是格洛克先开口了。
语气平稳有力,器宇轩昂,全然不见刚才的恐怖。
“我问你们,所谓流匪,大概在什么方向?”
“大、大概在西北面……”“……从北门走廊过来的嘛,讲道理的话……”
“城守和佣兵会那里,情报应该还比较充足吧?”
“还行……不过,呃呃……北边的镇子应该更详细一些,那里离得更……更近一点嘛,这样子……”
“啊,行。”格洛克笑道。
笑。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恰因之格洛克,轻轻地,咧嘴笑了。
“谢谢二君,贵君之情报,在下先走一步。”
格洛克迈着稳健的步伐,笑着离开了茶馆。
月亮初升,原应皎洁的光芒,被过远的距离折射出一点熹微的血红。
(屠杀的时间——)
恰因之格洛克瞪大双眼,瞳孔中散发出无尽的狂气。
(——又到了啊。)
锁之伊做了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是破碎的,发焦的,支离破碎的。每一处地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眼前到远处,无不充斥着诡异的扭曲和裂痕,燃烧一般的景征到处都是。
尽管如此,梦里的景象却非常清晰。
锁之伊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不认识的街道上。
天上下着雨,街道铺着石头,虽然梦境烧着火,但雨落在灰黑色的石砖上,却理所当然地顺着向下流淌,并没有生烟或沸腾,锁之伊也只感到真切的冷。也许那火只是奇怪的背景吧。
街道两旁有房屋,可并不是锁之伊熟悉的木结构,也没有烧制的砖头——都是用实心的石砖砌成的,锁之伊不认得那是石灰石、大理石还是花岗岩,但光看就很清楚,苍华之帝国没有这样的建筑法式。
建筑有比较矮的,屋顶还是石砖;也有很高的,在视野的极限处,比一般的城墙还要高出至少一半,屋顶依然是石头砌成的,尖尖的,极力主张着自己的高度。
路上没有人,但是有马车,马车的样子和苍华之帝国的也不一样。
还有一辆没有马的车,正笔直朝自己开来。
车上坐着一个少女。
(!)
少女有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明亮漆黑的眸子,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上用黄色的丝线绣出漂亮的菊花的图案。
锁之伊不认得少女是谁,只感到莫名的熟悉,同时又仍旧陌生。
锁之伊发现少女忽然向北眺望,眼中透出忧虑的神情。
她来不及搞清楚少女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
片刻之后,梦境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