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天后,包括王终南那边的木材在内,情报和物资都已准备就绪,横山翁的部下即将到来的下午。
“喂喂,这里绿松,能听见吗?——哦哦好的,我也能听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行,独角仙上树了马上告诉我……”
木左钥正拿着一个杯子,反复在嘴和耳朵之间移动,嘴中念念叨叨。
“喂,感冒怎么样了?”“哦哦哦喔啊!!”
门忽然被推开,把像癔症发作似的来回摆弄水杯的木左钥吓得差点跳起来。
“……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强、强强姐!别不敲门就进来啊!”
“还不是怕你没力气不方便开门。”
“那……那倒是……”
木左钥赶忙乖乖卧倒,裹紧棉被,不让自己的身体着凉。
“给我安心养病,虽然没给你带薪病假,不过你还是占着我这儿的房间呢,要是一直病不好浪费我租金的话,我还是挺苦恼的。”擅自使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关心”下属的强姐,望着病榻上的木左钥,无奈地叉起了腰。
“嗯,谢、谢谢强姐关心,我会赶紧好起来的。”
木左钥赶忙点头,然后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喂等等——)
“等一等等一等,强姐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个病假不带薪?”
“对啊,你不干活儿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强姐点头。
“不是吧?我记得我们签的合约上有……”
“你现在在试用期。”
“没这回事儿吧!”
“给老娘闭嘴吧。哪有你这种生病了还大吵大闹的,还想不想好了给我干活拿工资了?”强姐压低声音,眉毛向下猛地一沉。
“是……是是!”
“好了,别藏着掖着了,把那个拿出来吧。”
“啊?”
“我已经看到了,”强姐眼神中透出不屑,“给我好好拿出来就是了。”
“看看看看看看到了什么?”
木左钥一秒内蹦出超过五个“看”子,颤抖得如同筛糠。
其实一旦刚才在干的事情的真相暴露出来,整个人会直接被磨成米糠也说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强姐却忽然提起右手,将一个陶罐拎到木左钥眼前。
“……啊?”
“你是真瞎还是真聋啊,看到我这个罐子没?今天客人点雪梨百合,我顺带叫后厨多做一点带给你,感冒可以好得快一点,懂了吗?”
“……啊啊?”
“难道我直接给你嘴对着喝?那样粘了病气还得多洗三遍,麻烦得很,正好你这里有杯子,快点拿出来倒给你喝呗!”
“呃…………”
于是数十秒后,强姐砸门离开之时,木左钥看着自己床上一大滩糖浆,欲哭无泪。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把听筒的材料选为杯子啊混蛋!
说到梨汤为什么会从那里漏出去,以及木左钥手里的杯子到底是什么,就得仔细端详一下杯底的那个小孔,再顺着穿过小孔的那根微不可查的丝线看个究竟。
丝线首先穿过干干净净的通风口——为了相关目的的原因,那里的蜘蛛已经被驱逐出境了,顺带一提,木左钥最近几天晚上因为蚊子的问题过得很不踏实。
那之后,沿着一般人类都不会达到的两米高度,丝线一路向前延伸,在酒馆的屋檐下停止。
而在屋檐下方,丝线的终止点,两枚小铁圈以一枚极小的煤晶为中心,垂直相对。小而密集的纹路均匀地刻在铁圈上,随着丝线的颤抖飘忽不定地闪烁着。
丝线以这样一个小小的机关为折点改变方向,沿屋檐下的房梁继续前进着,而后在抵达酒馆后门之时,在第二个机关的帮助下再次转向,蹿入屋内。
顺着墙壁,越过墙角,渗透后厨,一头扎进酒窖入口,又忽地在正式进入酒馆前调转目标,直穿入土质的墙壁。
金发少年捧着一个足有脚盆大的托盘,靠近墙壁,忽然变为让人不由得质疑“喂喂你没问题吧?”的单手托举,另一只手在墙壁上轻而有节律地敲了起来。
魔力通过指节释放,与大地合为一体的墙壁立刻“隆隆”地转动了起来。
嘈杂在一瞬间释放。
调侃,叫骂的声音,从长廊这一侧的房间呼啸着扑向另一侧,又立刻被赌酒、吹牛的喧闹压制回来,回响震荡,像是在炒一锅声音的大杂烩。
但少年却对吵吵闹闹,不时夹杂着粗鲁辞藻的人海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听不懂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然,这也是掌管这里的强姐这么快录用哈维的原因之一。
哈维只管捧着装满菜碟的托盘,有条不紊地来往于各个房间之间,将手中的菜肴尽数送出。
在这里的客人中,有土匪和叛军,也有既不属于官府也不属于贵族,甚至游离在佣兵体系之外的私兵和刺客,还有来自各种各样场所的黑商、走私商。他们之中有来自镇内,经由和哈维相同的路线光临此处的人,也有来自于镇外,从藏在某处的地下通道造访的“完全不能见光”的类型——但无论是哪种类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或多或少做着一些不能浮上地面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