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左钥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于匡弘毅的笑声,根本没留意身后的脚步。
“都说了,体制改了,正式场合要叫我将军!”
“对……对不起!!”
木左钥还没回头,匡弘毅就已经哭丧着五体投地。而及至回过头,他发现自己也要哭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该算作是被吓哭,不过那和匡弘毅说坏话被发现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在那一瞬间,木左钥猛然回想起了佣兵会关于横山翁的相貌描述。
那段话怎么说的来着?“圆额宽頦铜铃眼,一字横眉旁两只厚肥耳,半抹髭上球尖朝天鼻”——木左钥一开始以为是别人瞎写,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跟河马一样的大叔啊!
“大……大将军早安,初次拜谒反应不及,失……失礼了!”
木左钥赶忙跟着匡弘毅一起跪下,倒主要不是因为害怕,害怕的那阵劲已经过了——反而是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笑出来。
难怪匡弘毅说起这件事会笑,把这副河马样代入到一群妹子里去,不笑才没天理了!
“匡弘毅啊……你虽然是咱们几个里最有墨水的,但你这尿性要改改。新兄弟进来,你说点什么不好,讲笑话!有用吗?”
“是……是!我错了!真的很对不起将军!”
“知道就好。”
横山翁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印象的关系,木左钥感觉这声粗壮的鼻息听上去也像河马。
“好了,上山了就是弟兄,不用这么恭恭敬敬的,起来吧。”
“哦哦……是!”
“匡弘毅你给我跪着,知错了就好好反省!”
“咕呜……”
木左钥抿着嘴起身,小心自己脑补出那副画面真不小心笑出来,谨慎起见后退两步,正视面前的叛军头目。
横山翁的体格非常硕大,虽然看不出多么结实的肌肉,至少称得上魁梧,身高少说超出了木左钥一个头以上,可能比哈维还要高出一截,乘上整个人的宽度,说不定能装下三个木左钥——不,三个王终南也有可能。
(体格就是优势……吗?)
木左钥为要害刺杀横山翁感到棘手,不禁砸了咂嘴。
尽管如此,在现在这个距离……考虑到去接应锁之伊她们,还有逃出山寨所需的路程——匡弘毅还跪着不方便出手——猝然起意直接动手,还是有不小的可能的,况且这个“横山翁”手头还没有带兵刃。
(等等……)
木左钥发现横山翁虽然没有带一般的兵器,但是身后却背着一根宽大的长凳。
——奇门兵器。
木左钥立刻打消了杀意。
这个横山翁的战法不一般,绝对不能在调查清楚前动手。
“时间有限,我就少说废话。我昨天听匡弘毅说过你的大致情况了,是叫木左钥对吧?”横山翁问。
“是,复姓木左,单名一个钥字,正是!”
木左钥尽量恭敬地答道,同时也不忘进一步观察横山翁的情况。
(下盘很稳,就像是一块磐石横在道上一样稳得出奇……这就是他被称作“‘横’山翁”的原因么……)
“木左,钥啊……这名字好,响亮!”
“谢……谢谢夸奖!”
“然后——匡弘毅应该还没跟你说过吧。本来我是有意请你入堂的,可是其他几个弟兄都瞧不起你们的出身,不肯让。”
“这……这个,大哥,我说过了……”
“哦,原来你小子还记得点事儿啊?”
“大哥你太瞧不起我了啊……!”
“你这家伙除了肚子里那半两墨水还有啥子值得瞧得起的。”
“呜……”
“还有,说了多少次,当面叫将军!”
木左钥想你不是说少说废话嘛。
“啊啊,时间有限,不说废话,正事儿,正事儿……”横山翁猝然惊醒,摆了摆手。
(原来你还记得啊!)
“总之啊,”横山翁转向木左钥,“你们这么心诚地上山,又是跟恰因之家交过手有经验的。我总不能就这么把你撂着吧。所以啊,我想着给你们点机会,先让你收拾收拾。”
“哦哦……这样啊,是什么机会?”
“我跟你讲,以后几次……呃,那个啥子?下山?嗯……匡弘毅!‘别梁子’正经的该怎么说来着?”
“回大哥……不,将军,是‘劫镖’或者‘劫路’!”
“行,那就劫梁子。”
——你跟谁结梁子呢!
“我同你讲啊,以后几次劫梁子,我安排你们一起跟去,你们打凶一点,眼睛贼一点,拣有用的拖回来,立了功了,他们就没得逼逼了,懂了吧?”
“嗯嗯,懂了!”
木左钥连连点头。
“那就是说,我们找机会干好了,立了大功,事情就……”
“那事情就好办了!”
翁山翁大笑。
“你听好了啊,你要是真不止立功,立了大功,让闹事儿的都乖乖闭嘴,我请你入堂——”
“然后……”
“——上座!”
“……”
木左钥沉浸在最后一句条件带来的预想中,一直愣着,直到横山翁背着手离开四、五秒后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