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实验室的门开了，男子无精打采地从里面出来。
“还差一个小时呢，这么快出来干什么？”翎对男子说道。
“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时间再多也起不到太好的效果了。”
“…………”
“…………”
“说说吧，怎么回事。”翎先开口。
男子在一旁坐下，语气低沉。“进行了全面判断之后，给你简要的概括一下吧。”
“你女儿的这种情况，并不属于任何一种病。它更像是，某一种状态。”
“某种状态？”
“很简单的概念，比如说【生】和【死】。这就是两种状态。”
“而且孩子目前处于的状态，我愿意称它为【流失】。”
“你女儿的生命力一直处于流失的一个状态。不过实际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处于流失的状态。也就是生与死之间的过渡的过程。”
“只是你女儿的流失……”说到这，男子顿了一下。
“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既不像是物质体也不像是能量体。它现在正存在于你女儿的身体中。暂且叫它为未知体α吧。”
“未知体α加速了你女儿身体里的【流失】状态。使她更趋近于【死】。简而言之，就是你女儿的寿命，因为未知体α大大的减少了。”
“而对于这种未知的东西，我没有什么解决方法。”男子将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连你也不行？”翎开口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什么时候你注意到这些的？”“她的身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
沉默了一会，翎开口回忆道。
“在孩子更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傲人的天赋——无论看什么东西都能够记下来。即使不明白它其中的意思，她也能够用各种方式表达出来。或者写，或者说，或者描述，简直就像过目不忘一样。”
“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这当然是很好的事，就像她母亲一样。”
“但是很快我便不这么认为了。因为，这和我们所知的，所谓过目不忘，根本不是一个性质。”
“这种过目不忘，只是单纯的消耗品。”
“她所不忘的，不仅是知识。还包括她接触的、看到过的一切事物。”
“可是有增添就一定会有削减。这份能力，是通过削减它的生命力所达成的。我的身体，你是了解的吧？”
“嗯，了解。”
“改造过后的身体，对周围的感知都远远敏于常人。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与同龄人之间心脏跳动的节律的差距。”
“作为一位父亲，这很不负责任吧……”翎抬头看了看男人苦笑道。
“你确实有够差劲的。”男子回了一个白眼。
“但当时，并没有任何理论依据能够证明这一奇异的现象。我就把希望寄托在正规的医疗机构上。希望他们能用【科学】来否定这一现象，并且提供解决方法。”
“只可惜，他们交给我一份我并不满意的答卷——一份病危通知书，上面写着，整体器官衰竭。并且，也仅此而已。甚至连解决方案和现阶段的检查结果都没有——”
“等一下。”翎正要继续往下说，男子突然打断了他。
“你上句话说的什么来着？”
“我说，医疗机构让我很失望”
“不是这句。你刚才是说，你女儿过目不忘的能力是通过消耗生命力，从而获得的？”
“我只能提出这样的推理，不然的话没法解释这个现象。”
“那样的话……再结合你说的话。也差不多说的通！”
“怎么了？”
男子突然跳了起来，神情激动，全然没意识到其实他们在讨论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
“之前在研究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异的现象。也就是未知体α，它有着类似于细菌吞噬的能力。”
“但这种能力，与其说是吞噬。倒不如说是【同化】。”
“他似乎正在捕捉些什么东西，而且试图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在我女儿的身体里怎么做？”
“嗯”男子点头。
“很难想象，完全未知。我对它根本没有任何了解。我甚至一点边都接触不到。任何理论在这里都没有办法实行。等一下，emmm，也许量子力学能沾点边。”
“但如果结合你的一席话和我的大胆推测的话也许有这样的可能！”
“说。”
“如果我们假设未知体α所同化的东西是一种处于信息态的东西那么也许一切能说的通。”
“作为【现界】的人类。我们在三维世界里活动。而未知体α必须依凭现界的生命体，才能够达到它的目的。”
“也许他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东西。那样唯一能够与它接触的，就是物体所含的信息态。通过你女儿的眼睛捕捉，同时催化未知体α。而未知体α在同化信息态的同时。也让你女儿的身体更接近叠加的信息态模式。逐渐失去与现界的联系，自然也不用考虑生与死。所谓的生命力流失，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可按你的说法，鸢儿看到的一切东西不都应该消失吗？”
“不一定，如果α在更高维度的空间进行叠加信息收集的话。那么这份信息是我们无法捕捉到的。既然无法捕捉，也就无法证明它的存在。”
“就像一个螃蟹壳，就这么扣在桌子上，你不把它翻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不是被别人吃过了。”
“你这比喻可真强啊。”
“嗯，像是内在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但是外在的东西不会被影响！”
“也就是说，鸢儿并不是被α寄生。而是以某种形式，逐渐演变成未知体α？”
“……它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但鸢儿不该受这种苦。”
“……”
“……”
又是一阵沉默，因为两个男人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
虽然讨论了很多，但最后的答案却是……
无计可施。
“聊了这么长时间，嫂子去哪了？”
“在你刚出来的一瞬间她就进去了。”
“嗯？是吗？我怎么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那你怎么知道的？”
“心有灵犀，懂不懂？”
男子自找没趣，站了起来，用手向后指
“人还在里面睡觉呢，想带走可以直接带走了。”
翎站了起来，对男子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算谢谢你，至少让我知道了所谓的α。”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谢我，你谢我容易出事。而且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去吧，带孩子吃点好的，玩点好的，看点好的。争取让她度过一个没有遗憾的美好童年了。”
“……“
他轻轻的把门推开，女孩正躺在床上睡觉。眼睛轻微的闭上。房间里安静异常，甚至能听到女孩儿微微的喘气声。
她的母亲正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女儿，也静静地看着他……
“走啦？”丽雅没有询问结果，因为她知道，无论什么事，她的男人总能尽力做到最好。
“走了。”翎也轻轻地说道，生怕叫醒孩子。
…………
“走吧，最好别再回来了。”
“抱歉打扰你的腐烂大计呀。没让你安安静静的去死，真是抱歉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小爷告诉你，小爷不会放弃。当初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老子也算在阴间走了一遭。那地方老子可比你熟。根本不急着去。”
“我会想到解决办法的，你就等着到时候感恩戴德的跪在我面前报恩吧。”说完男子转身仰头大笑，便回到了地下室。
翎登上飞机，准备回家。
“这家伙，一生救了无数人，可他自己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声音很小，小到坐在后面抱着鸢儿的丽雅都没有听到。
“那接下来？”丽雅轻轻问道。
“接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