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是很好地解决了嘛!”
“……”
里奇酒店顶层,依旧是维格尔等四人的小聚集,毕竟无处可去。只是,维格尔与斯特拉斯,有了部分争执。
“怎么了?”
维格尔不明白,为什么斯特拉斯,感觉上有些动怒。
“你连你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斯特拉斯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低沉。可维格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斯特拉斯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斯特拉斯?”
维格尔觉得,自己的这位朋友有些反常。平时毫无感情的她居然开始动摇了,甚至,展现出不应该有的关怀。
“不明白吗?那我就明确地说出来吧,我很生气。而你,连我生气的理由都不清楚,让我更生气。”
斯特拉斯就这样站在维格尔身前,微微抬头,充满血丝的双瞳紧盯着对方。
“是因为……因为让你不得不撒谎?”
“不对。我不说谎的原则只针对你,别人怎样完全无所谓。”
“那为什么你会这么奇怪。平时的话……”
维格尔开始有些慌张,她已经越来越难搞清楚斯特拉斯了。
“奇怪?我只是将没必要的感情封锁,再不愿意,也会有各种感情浮现。我也会伤心,也会愤怒。”
“那到底为什么。”
“是因为你。”
斯特拉斯一边说着,一边揪住维格尔的衣领,平时毫无感情的声音,此刻染上了愤怒的红:“在你看来,我是什么?就算是毫无感情,只会听命于你的工具也好,工具也只是工具,我是工具也无妨,工具是被操控的存在。可你,却误将工具当做大脑,你甚至妄图希望自己是工具。”
“我才没有!你也不是什么工具!”
“所以你就像现在这样,开始自我逃避吗?你说过的吧,‘如果我是勇者,如果莱恩是勇者’,你这样思考过的吧。但是呢?这种想法不过是假设,你也只是在接受自我满足的情况下发出无病呻吟。你丝毫不介意你现在的状况,你甚至将本该是自己的分内事,推脱给他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弃思考,只有这样你才能陶醉在自我满足的世界之中。从发现丧尸兵开始,你做过了什么?你放弃思考,只不过是为了什么都不用做对吧。”
“我——”
“闭嘴。”
斯特拉斯揪住维格尔衣领的手更为用力,猛地一扯,将维格尔的脸拉到自己的脸前,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什么都没做过,你在那堆丧尸兵之中尽情的屠戮,只是演戏,只是借口。如果不装作自己很忙,有很多事情在干,你就不得不去思考,这样就和你放弃思考的现实起冲突。所以你才如此恋战,你要证明自己很忙,你必须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大量时间,才能确保自己没有时间用在至关重要的事情上,才能等别人将一切都解决好之后,自己再很随和地融入回来。”
“我也想努力,但我除了战斗就……”
维格尔即使想反驳,也难以违抗斯特拉斯这种异样庞大的气息。
“并没有。因为拔出勇者的剑,让你产生自己变强的错觉,这是你最后的遮羞布,只是这张遮羞布太小,你用来遮住自己的脸,就会把你全部的丑陋都展现出来。队长这个位置,你塞给莱恩;军师这个位置,你塞给我;一切的后援,你塞给相识数日的克拉克;哪怕弹尽粮绝,你也没有明白自己真正的责任是什么,仅仅只是在当爱丽丝的跟班。你曾自以为是地思考,得出自己必须肩负某些责任,但你却没有去思考自己如何去负责。”
“但就算我再努力去想,也什么都想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去思考,你甚至连为什么放弃思考这件事情,也没思考过。我说过,我是大陆最强的情报员,而你,到底动用过我的能力几次?因为你觉得没必要对吧。只要将思考推脱给我,只需要等待我替你做出结论,等待我替你收取情报整理情报放出情报确立行动目的,你就能做出对应的行动。然而,我是情报员,我不是你的大脑。烽火和信鸽无效,你居然还能认为援军存在;满是丧尸的平原,你居然觉得仍可回收武器;丧尸兵无穷无尽,你居然还认为武力能解决。”
“那么莱恩……”
“如果我不说出来,那么你是不是这一生都会认为,我提议莱恩出去,不是让她逃跑,而是让她找救援?”
斯特拉斯说完,从斗篷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封信。
“这一次的事情,全部答案就在里面。以后,我再也不会告诉你如何答案。我只是情报员。情报员是工具,是提供情报的工具。”
语毕,斯特拉斯将信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回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
“你到底怎么了,你最近很奇怪啊!斯特拉斯!”
维格尔想追上去,拍一下斯特拉斯的肩膀,可对方却头也不回,用手背扇开维格尔的手。
“别碰我。原以为,我的做法,可以让你成长到,可以负起责任的人。这个是我最大的判断失误。一开始,我就不该有这对我毫无用处的心。”
“斯特拉斯?”
“不明白思考的方向,我就告诉你吧。不到一个月,我就会死。你就好好地考虑,我不在,你应该怎么活下去?”
斯特拉斯没有多一丝逗留,径直回到房间,留下愕然的维格尔在原地,不知所措。
闭上房门,展开魔法卷轴,确认房间的保密性以后,斯特拉斯几乎是直直摔在床上。
“感情好麻烦。”
她脱下衣服,将沾满血的绷带,逐渐从身上剥落。她感到庆幸,最后没被维格尔碰到,不然,这股铁锈味一定会暴露。
“要假装拥有感情,更麻烦。”
斯特拉斯赤裸的身子上,满是伤痕。这并非是战斗的痕迹,而是从背部的Stigma(圣伤)已经逐渐开始向全身蔓延。即使不这样,斯特拉斯也清楚自己近期内一定会死。
至少,强迫一点也好,得让自己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人,成长到让自己能安心死去的地步。
斯特拉斯已经忘记,几年前,仍是黑发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她闭上眼,想小睡一下,但全身的刺痛却不断在干扰。这种时候又不能使用止痛药,不然模糊肉体的感知,只会在战斗中丧命。
斯特拉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现在已经是彻底的银白色。再度睁开双眼,海蓝色的瞳孔,彻底被染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