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屋顶上,爱丽丝伫立着,闭眼感受周遭的一切。
甘甜的气息。
没有刀鞘,或者说,没有刀鞘的必要。
啊……
多么的让人身心愉悦。
充足的睡眠,充足的摄食,充足的休养。预先准备好的一切,让爱丽丝能放弃一切杂念。
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战争中。
右手上的巨剑,比以往更沉重,也更难使用。短剑,武装剑,单手剑,杂种剑,长剑……这几种剑的技巧很多都能互通,可爱丽丝手中的巨剑不一样,长度突破至两米后,先前的全部技艺都几乎作废。巨剑本身就是一种特立独行的分类。
不过,眼前的这位大将军,似乎不受常识的束缚。
钢铁都市的城门举世无双,芬尼尔又该如何突破呢。
爱丽丝的思考并没有很顺利,虽然她想卸下杂念,但看来并没有成功。她还是有着牵挂。
曾经,某个骑士为了她,孤身一人闯入世界树;曾经,某位骑士与她,共握同把剑起誓;曾经……只是,剑已被当作素材,蜕变成新的武器,而深入敌阵的骑士,则再也没归来。
但是,正因为被感情所束缚,所干涉,爱丽丝才感觉得到,她还活着。
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会怎样呢。
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也会如何。
有趣的问题,有趣的束缚,有趣的挣扎,有趣的思考。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有趣,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一直胜利,胜利,胜利。谁也不能阻止我,正因为我处于胜利者的姿态,才能走到如此地步。
我不会死,也不会输。如果你死掉的话,我就去救你,如果你输掉的话,我就拉你一把。
多简单明了,如同她的人生。
同一时刻,数千米的高空。
“只要精密的计算就好……这是陷阱。”
飞空艇内,十三人蓄势待发。
他们身着漆黑的大衣,身影仿佛渡鸦。巨大的面具盖住他们整张脸孔,圆形的眼窗散发出红光,而呼吸阀则冒着细微的白气。钝化痛觉,倍化感知,活化神经……一支支液体被注射入芬尼尔的体内,让他们现在成为不折不扣的怪物军队。
这是战争。
仅有一人的军队,与仅有十三人的军队。
火箭筒所发射的炮弹在空中炸裂开,银白色的细粉扩散开,缓缓下落,钢铁都市的防护魔法在接下来的短短数秒,因干扰而机能混乱。而芬尼尔,全部手持滑翔翼,如一只只猎食的老鹰,借着夜色,环绕着钢铁都市旋转,俯冲。
他们完全不把城门放在眼内,直接从上空侵入。
计算好的路径,计算好的时间,计算好的步骤……只是,落地的那一刻,带领整支小队的诺特感觉到了不妥。
毫无生气。
“和计算的结果一样……完完全全是嘲弄!连陷阱都算不上!”
在落地的那一刻,为首的诺特抓狂地挠自己的胸口处,整洁的大衣变得乱七八糟。
基本上,全部魔物都撤退到临时据点,仅留下最低限度的数十个来维持钢铁都市的运转,但这绝不会是抛弃。没有与正规军有所接触的芬尼尔自然不会预料到,钢铁都市这一刻的破绽,不仅仅是为他们而留,爱丽丝甚至预测好正规军的行动,已确保这里变为空壳的几天内,不会被人类乘机攻陷。
“C19!”
诺特吼出这个代称:C类事件出现,并且使用十九号对应手段。
无需过多语言,芬尼尔按照预先编排,分成二人小队,躲藏在在各房檐下的阴影中。唯一一个孤身一人的诺特,面具下的双眼,愤怒地注视着自己右袖口上,那里少了一颗纽扣。
那是被箭射掉的。
“我应该计算得到的!我应该计算得到!我我我我我应该应该应该应该!计算!”
诺特随便怎么咆哮都无所谓,反正他手头上的火箭筒,更为喧嚣。连续数次沉闷的冲击后,六发炮弹从各个角度被发射到上空,引爆,仿佛那是焰火一般。然后,近乎透明的粉尘,将这一带完全覆盖,没有一点纰漏。这些粉尘不仅能短时间内扰乱魔法,甚至可以像声纳一样,给予雷达反馈,让诺特无死角看清周边的一切。
此时。
爱丽丝身心愉悦地放下弓,刚才的一箭已经将自己的开战信号发出。
奇怪的爆炸,奇怪的粉尘,芬尼尔的武器完全不合常理。
来自未来的武器,完完全全的无知,仅有的零星情报全部是靠推测出来……即使是这种压倒性的不利下,爱丽丝依旧没有利用钢铁都市设下哪怕一个陷阱,甚至将开战的主导权让给对方。这种举动无疑让诺特更为抓狂,更为愤怒。
唯有这样,才有趣。
爱丽丝右手抓住巨剑护手翼的上方,也就是无锋部,如同握住剑鞘那样。夜晚的风十分清爽,尤其是爱丽丝仅穿着最低限度的铠甲——胸甲,两臂,两手。她甚至没有将长发盘在脑后,而是让它如瀑布般披在身后,也不带头盔,美丽的脸孔载满了兴奋与高傲。没有一丝遮掩,她就这样径直地走向芬尼尔降落的地点。
空荡荡的都市内,两支军队的战争,在此刻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