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对着明知不会有人的家姑且如此问候道。
与母亲两人生活的我,某一天忽然发现母亲失去踪迹。
只留下一点积蓄和模糊的印象,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情景情形又恍如昨日般鲜明。
伫立在漆黑的玄关仔细挖掘脑海深处,但只得到大概是哪位亲戚对我的指责——
“你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不过TA的措辞肯定没有这么文雅。
既然记忆会不自觉的美化,为什么不干脆就把母亲的存在抹消掉呢?
把盛有点心的包装放在鞋柜上,重力之外的分量警示我应该再找一份打工才行。
“才行”的意思是“才能活得下去”。
“很贵吗?”
当然啦,至少值我三天伙食诶。
咦,等等,谁在说话?
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把我吓到。
“喔喔喔喔喔!!”
我随手抓起门边的雨伞,“是什么人!!!”
黑暗中感觉有人拨动电灯的开关,接着世界又迎来了光明。
“……什么啊,原来是卢克啊。”
“还知道回来啊。”
“干嘛你的口气好像深闺的怨妇。”
“你觉得呢。”
“……你看,我买了蛋糕喔。”
“我看到了。”
“……”
“你还要举着雨伞到什么时候。”
“哦,……哦。”
我悻悻然的将雨伞归回原处。
“话说你怎么会在。”
“在等你,还没吃饭吧。”
“不用等我也可以啦。”
“才不是我要等你呢,只是阿姨说……她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不记得有那种事。”
“条子。”
“干,干嘛。”
“菜要凉了。”
“对不起。”
“感觉你今天一直在说对不起呢。”
“对不起……诶?”
等等,“这不是我留着过年的鱼吗,你怎么把它炖了!?”
“现在才四月份诶。”
“但这是很贵很重要的鱼,很贵的鱼。”
“因为发生了那种事,所以我一高兴,就想庆祝一下。”
“……那种事是哪种事?”
“你觉得呢。”
“……辛苦你做饭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不,我说真的,还是谢谢你。”
“你突然这是怎么回事,发烧了吗。”
“我只是突然领悟到生命的可贵。”
“是指那件事么。”
“那件事又是哪件事……”
“叫什么来着,选子?”
“你明明就知道吧。”
“所以呢,到底是怎样。”
“……秘密。”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隐私。”
“条子。”
“不告诉你。”
“……”
“我和她约好不能乱说的。”
“是吗。”
“真的不骗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修理费。”
“……我会想办法。”
“先说好,我是不会借你钱的。”
“所以说我会想办法,呃,为什么。”
“笨蛋。”
“……啊?”
“张嘴的样子更笨了。”
“不,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给你,拿去泡其他女孩子的钱。”
“你说什么泡不泡的,我也是女孩子啊。”
“那也不行。”
“为啥你的语气跟深闺的怨妇似的。”
“你觉得呢。”
“……我吃饱了。”
“就这么点?”
“因为看起来很奢侈,所以我不太敢下筷。”
“吃。”
“是。”
……
…………
“我吃饱了。”
“嗯,一边玩去吧。”
“……”
听话的走到角落捡石头玩。
“呐,卢克。”
我对系好围裙,在厨房洗碗的卢克问道——
“你会待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走吧。”
“……我是说,你会待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是吗。”
“现在我还在,还在这里。”
“……谢谢。”
“不客气。”
卢克用毛巾擦擦手,“那么,来吃蛋糕吧。”
“咦,不是刚吃完饭么。”
“你有意见?”
“没有。”
“好吃。”
“别噎着。”
“你什么意思。”
“关心你。”
“笨蛋。”
“……”
“你不吃吗。”
“呃,说好给你买的。”
“那……我决定分你吃点。”
“还是不了,会胖。”
“你闭嘴。”
“是。”
“条子。”
“嗯?”
“远子她……真的是要自杀么。”
“我也不知道。”
“如果确实是真的,那录音笔修好之后……”
“我不知道,你很担心吗。”
“才,才没有。”
“是吗。”
“嗯……反过来说。”
“反过来说?”
“你又是怎样。”
“什么怎样。”
“你少装傻。”
“……我也搞不清楚。”
卢克没有接话,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但说到底,这样到底是哪样?其实最搞不清楚的是她为什么选择我吧。”
“如果当时换做其他人在天台,远子她……”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
“不可以花心喔。”
“哈?”
“蛋糕,真好吃呢。”
“不,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
“怎么了。”
“你还会再来吧。”
“那当然,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呢”
“这到也是,毕竟你家就在隔壁。”
“嗯。”
“幸好我们是这种关系。”
“……点……不……”
“嗯?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卢克起身离开,“再见!”
“哦,哦。”
“对了条子,吉他……真的要放弃吗。”
“再说吧。”
“嗯……那我走了。”
“拜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