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吸困难中清醒过来。
感觉上自己似乎正紧紧抱着什么，之所以说成“什么”，是因为我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漆黑，而是略微有些透光，但是由于光线不足所以灰蒙蒙的情况。并且藉由肢体的神经，反馈到温热的光滑触感，以及稍稍特殊又的淡淡香气窜入我的鼻腔。
在这之前。
花了一秒钟想起自己是谁。
花了一秒钟确认自己在哪里——我没敢乱动——没有答案。
花了十五秒回忆昨天的最后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有点点隐约的记忆。
花了四十五秒取得散散落落的智商，于是我意识到身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应该不是卢克，她用的护肤品是另一种味道。
那……
“啊啦，你醒了？”
头顶传来这样的声音，同时眼前的阴霾一并散去，阳光穿过窗帘的夹缝射在我们身上。
然后我发现我接近于半裸的紧紧抱着**的远子。
我一瞬间有点慌乱
“哟。”
远子的招呼颇有男子气概。
“呀，呀啊。”
相比之下我的反应就弱气的多。
“贫弱也好怎样都好，总而言之，能否请你先从我身上离开，后背很咯人。”
“哦……哦哦。”
远子弓起腰，我则试图抽回手臂。
“抱歉，手麻了。”
远子抓起胳膊把它扔到我胸前。
“我想我终于明白失去一条手臂是什么感觉了。”
“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没有什么感觉。”
“嗯哼。”
“希望它不会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坏死。”
“不用担心，你可以就近治疗。”
“这里是医院？”
“欢迎来到我的病房。”
“哦，哦，打扰了。”
抬起头环顾四周，是典型的病房格局。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立柜、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和白色花瓶，里面插着白色的花。
满眼都是白色、白色、白色，黑色、白色、白色，嗯？
黑色？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你自己。”
“我有点记不太清楚，昨天晚上好像是在天台我们见面来着……”
“然后你就昏了古七。”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然后你就把我带过来了？”
“确切的说是，像这样。”远子举起双手比划着，“抓着双脚然后拖回来的。”
“……我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好。”
“说点什么好呢，‘远子，我知道这很辛苦，若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死在那里了’，谢谢你。这样？”
“远子，我知道这很辛苦……我的东西呢！”
“什么？”
“我的十字弓啊，别告诉我你把它丢在天台了！”
“我……”
“卧槽，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眼角含泪的一头埋进远子的事业线里。
“等下，条子你别乱动，啊哈哈，好痒，呀，别……等下，等下啦！”
远子抓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打我的头，要不要这么用力！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这回是真的。
疼。
“疼就对了，让你涨涨记性。”
“我做了什么需要长记性的事吗。”
“你自己看。”
好吧，因为右手臂仍旧处于麻痹状态没有知觉。所以我刚刚的行为导致它不受控制扒掉了远子的内裤，而我却完全没注意到，颜色很漂亮。
“我没想到……”
“我没想到条子是这种趁机吃人豆腐的心机婊。”
“您误会了。”
“不，我应该早就认识到才对，这么信任你真是对不起呢。”
“万分抱歉。”
“你的手提包我放在那边了。”
“哦……哦哦，多谢，真是吓到我。”
“嗯哼。”
远子弯起嘴角，“我和卢克比怎么样。”
“什么怎样。”
“果然她的比较大所以更好么。”
“……什么大不大的。”
“你聋么？”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你就是蠢，嗯。”
“不是我说……你身上的绷带会不会又多了？”
“没有吧，你这个轻小说主人公，倒不如说腹部的拆掉了让我觉得很轻松。”
“好长……”
“大概缝合二十……三针？记不清了。”
“其他地方也是？”
“嗯。”
“车祸？”
“人祸。”
“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
“那我就不问了。”
“如果……”
“如果？”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就拿你自己的故事来换。”
远子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疑惑的脸，“我们大概属于，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吧。”
间隔片刻，她问我道，“怎样？”
“听起来不错，也许……下次吧。”
“是吗。”
“嗯，话说……我的衣服呢。”
“在那里。”
顺着远子的手指看去，在门口的衣架上挂着我的制服。
破破烂烂的。
“你不会真是拖我回来的吧！”
“你有意见？”
“没有，完全没有。”
“你今天不打算上课了么。”
“糟糕，几点？”
“现在是午休时间。”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能再待一会儿么。”
“不能。”
“Why”
“我下午有手术。”
好吧。
感觉手臂可以自由活动了，我走下床去穿衣服。
“呃，远子。”
“怎样。”
“你要做的手术该不会是成功率只有10%，说不定马上撒手人寰的那种吧？”
远子不置可否的偏偏头。
“那我走了。”
“等等。”
我转过身。
塑料卡片“嗖”飞了过来，我伸手接住。
是本地图书馆的借书证。
“你要是很闲的话，就给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远子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还有，录音笔的事情有进展的话，就过来找我。”
“嗯。”
“我也会去天台找你的。”
“我会等你。”
拎起手提包，对远子挥挥手。
我离开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