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修改了前两章的部分内容,完全摒弃了穿越的设定,事实上仅仅几句话就可以将剧情导向不同的方向。虽然以自称小说家的身份而言有些托大,但我想这似乎就是文字的力量吧。
二、
我和条子非常慌张。
如果可以交流的人都闭门不出,那么这时候还游荡在外面的会是什么?结合教会与血的背景我不敢去细想,也没有精力去想,实际上我的眼皮已经有点打架了,只剩下对未知追根究底的好奇心还在支撑着我,可好奇心也正在逐渐的消磨殆尽,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燃成了灰白色。
刚刚还仿佛有人存在的屋子突然变得漆黑,似乎在内部关掉了照明的样子。条子四下张望,发现另一栋门口挂着灯笼的房屋,便小跑过去敲门。
“你好,我……”
“啊——外乡人。”
屋内的声音打断了她,“居然在猎杀之夜被关在外面,哈哈哈哈哈哈。”从门内传出刺耳的嘲笑,“可怜的家伙,可怜的家伙……我很抱歉,但我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快滚吧,外乡人!”
“等下!”
我快步走到门前加入对话,“我们有血,能不能帮帮忙。”
条子把背包里的兔肉拿出来,试图为我的话添加证据,“你看,我们有血。”
“可憎的外乡人,居然想用谎言骗我开门,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毁了我们的血!我不想说第二遍,快滚!”
看来是交流无果的样子。
不过刚才有两点令我非常在意,猎杀之夜还有毁了他们的血。到底指代什么呢?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近,连这家人也熄灯了。
一路走来两侧都是互相紧紧贴靠的房屋没看到有其他出口,往回走就是阻挡我们离去的迷雾,如果硬着头皮去面对,天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
该怎么办呢。
“远子,远子。”
条子忽然来拉我的手臂。
“干什么?”
“你看那个……人。”
条子说的是缓缓靠近的,拎着提灯拿着手杖脖子上挂着铃铛的……人,还有大概十几步的距离就会走到我们面前。如果是人还好说,可他却长着兔子的脑袋,并不是图画上圆圆可爱的类型,而是实打实的兔子脑袋。手电的光芒下,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斗篷上沾满红色的痕迹,远远地可以闻到令人作呕的腥味。
我得到了问题的答案,我本能的感到恐惧,如今还在街头的就是这样的生物,同时我也明白了所谓的“小心兔子”有着怎样的意义。
可我开心不起来。
应该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这种状况而开心吧?
现在最主要的一点是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手里抓着的子弹说不定算作我唯一的依靠,可没有枪要怎么发射出去呢?猎杀之夜是指我们这样的外乡人被猎杀么,那么躲进家门里颤颤发抖的原住民在惧怕什么?被外乡人毁掉的血,治愈教会掌管的血液又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里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无数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暂且得不到任何称得上解答的解答。
“远子,远子。”
条子忽然来拉我的手臂。
“又怎样。”
“我在想这里是不是可以过去。”
她所指的是在两栋房屋之间的长约一米宽的矮墙,当然是相比其他颇为高大的建筑物而言算是一道矮墙。可能在我只有一米五十五点五的身高下,才会觉得高不可攀而本能的忽略了它,实际上这道“矮墙”依旧比条子还高出一段长度。
“看来可行。”
“我托你上去。”
条子稍稍弯腰,做出排球运动中托球的动作。
我转头看了看兔子人,感觉有点绝望。
“那你呢。”
“你先上来呀。”
“那你呢。”
条子突然抱住我——抓住我,然后把我举一起来。平常的时候,我对自己偏轻的体重和灵活的身体还算颇为自满,但事到如今我却想到如果我很胖的话,就可以和条子在一起了。不知是不是潜意识中逃避的心情作祟,我没有拼命挣扎,只是呆呆的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然后我被条子推上去,就这样摔倒在墙的对面。
“你还好吗。”
条子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只凭自身的力量她好像做不到。
“我没事!……你要怎么办。”
“不用担心,去找点什么能踮脚的——————”
“条子?”
她不说话了,我瞬间感到事情的进展变得疯狂起来。
“条子,你还在吗?条子?”
冷汗沿着脊椎爬上了我的全身,就好像思维也同样冻住似的,脑海内变得如雪地般空白。
什么也想不到,只能就这样呆呆地站着。
良久,在我看来仿佛已经过去一个多世纪。但总算,最终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先是铃铛声逐渐远去,然后在静寂中条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条子?”
“呼——它终于走了。”
“太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大喜过望,总而言之不论怎样她平安无事就好。不过等等,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和我对话的真的是条子本人吗?莫名的担忧与疑惑涌上心头,念想于此,我转换成严厉的口气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啊?我是条子啊。”
“拿出证据。”
“怎么回事啊远子,你不相信我吗?”
“证明你自己。”
“……”
识破谎言令我稍微有些沾沾自喜,果然就算沦落到这副田地,我还依旧保有自己的理性与学识,没有变成其他东西。可是条子她在刚刚的变故中究竟怎样了呢。
我不禁开始认真思考条子与我之间的关系。
假如,我是说假如与我在法律上没有多少联系,在感情上却无法割舍的条子变成那种兔子脑袋,我会做什么,我会杀了它吗?我会去报仇吗?
捏住子弹的手指变得有些发白,当我在想我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的时候,条子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远子你在左边胸部的下方有一颗痣,最喜欢被咬耳朵。到’临界点’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请你闭嘴。”
刚刚还认真思考的我真是笨蛋。
“哈,哈,哈,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呸,不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条子的解释,当时她正准备爬上矮墙,刚刚伸出手兔子脑袋就已经来到她身边,吓得条子大气也不敢出(原话);然后兔子脑袋举起手杖似乎是想要攻击她,鬼使神差的摆出防御姿态的条子就很诡异的把手中的肉丢了出去。没想到兔子脑袋突然停下动作,向兔肉扑过去,吃相很难看地把肉生吞了下去,接着便摇摇晃晃得身体僵硬地离开了。值得一提的是,在它之前向我们走过来的时候,虽然动作很慢但至少利落;而离去的时候却好像生锈的齿轮般不协调。
这其中的联系或许会是我们下次遭遇它时的决胜点。
毕竟我们并没有多少肉可以丢。
“所以,远子你那边有什么东西能拿来踮脚吗。”
“我找找看。”
四下查看了一番,某样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还是等条子过来之后再说吧。
“小心脑袋!”
说着我把散落在角落的几只砖块丢了过去。
“不错,这样就够了。”
“那你快过来。”
暂时应当没有其他需要立即解决的问题了,我稍稍变得有点安心。
“外……人。”
这似乎是刚刚拿走血液的家伙,他的声音很哑我隔着墙有些听不太清。
“你想干嘛?”
这是条子的声音。
“我想我应该谢……们,很高兴看到你……事。亚诺……德是血疗之乡,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的……病,可现在猎杀之夜已经……重……,没有血液……人们……亚……德……染……”
“远子,远子,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是因为你英文水平和你的数学成绩一样低。
“闭嘴,我听不清他的话了。”
“听着外乡人,如果你……疗,而教会又愿意……,那……去大教堂碰碰运气。”
大教堂?
“寻找眼睛,你会看……”不知名的男人说道,“拿着这个,把手给我。”
“他最后说让我‘把手给他’,好像他想给我们点什么。”
“这句我知道。”
“怎么办,窗户打开了。”
“把手给他。”
“如果他说德‘把手给他’不是‘把手伸出来’而是真的把手给他……”
“那我会给你装一只镀金海盗勾。”
“……”
“上吧。”
“好好,镀金……”
我听到条子嘟囔着什么,然后略有焦急的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怎么样了?”
“呃,我拿到了。”
“什么?”
“我这就过去。”
条子用砖头搭在一起制造起点,成功的翻过矮墙跳到我身边。落地后她好像要跟我搭话的样子,看我的身边的东西“哇”的叫出声来。
“这是啥!”
“尸体。”
“我知道是尸体!”
“那你还问。”
“你刚才就一直和这玩意儿待在一起?”
“总比兔子脑袋好,不说这个,他给你什么了?”
“手枪。”
“啥?”
“看起来像是枪的东西。”
她把插在背包里的物体抽出来,看起来确实是枪。硬要说的话像是做工精细的燧发枪,类似于学姐——断头的那只——所使用的武器。很重,但是枪管不长,却又有着巨大的口径;把手也不太适合我的手掌,拉开后部的撞锤,有似乎能够嵌入子弹的卡位。
“要把子弹安上去吗?”
“嗯……还是先不要,没有保险装置的话,万一走火你可能会死。”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拿不动。”
“太棒了。”条子把枪插回背包,“现在怎么办。”
“总之,先来看看这个。”
刚刚一直半躺在我身边的尸体,是人类的尸体——颈部上方是确确实实的人类头骨,而非兔子或是其他生物。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只头骨,在顶部有着裂开的孔,手电筒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一只充血的眼球漂浮在洞孔之上。
“我感到有点恶心,说真的我希望你不要觉醒什么奇怪的爱好,我说真的。”
“你傻了么,看到没有,眼球是飘在这里的。”
我又重复了一遍,“飘在这里的”
“不是吧,是虫子顶起来的。”条子一脸诧异,“是虫子吧,还是蛞蝓?”
“我怎么看不到。”
“就在这里啊。”
“哪里。”
条子伸出手做出捏的动作,不过我看她还没碰到我看不见的“虫子”便缩了回去。
“感觉有点恶心,但就是有虫子。”
“你为什么能看到。”
“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看不到。”
有意思。
刚刚取走血液(兔肉)又给我们手枪给我们手枪的家伙曾说过“寻找眼睛,你会看……”,关键的地方我没有听清楚,用完型填空的感觉来思考的话。
这里可以填上“平常看不到的东西”、“真相”、“潜伏在你身边的混沌”之类的词汇,都是很有希望很积极向上又很阳光的说法。
那么。
拿起眼球,上面布满了血丝而且瞳仁瞪的很大,像是刚刚死掉就被挖出来,也或者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取出来似的。
我把眼球扔进嘴里。
“远子?”
我伸出手掌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味道很黏,与血感觉不同的腥味,嚼起来很劲道——
“远,远子……你……”
“我看到了。”
“啊?”
“确实有虫子呢。”
“你刚刚……”
“我们的眼界还不够开阔。”
“你可别吓我啊。”
条子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啊,没事的,真的,我没事。”
原来寻找眼球是这个意思。
在头骨的裂口中有像是没有蜗牛壳的蜗牛这样的生物。发着淡蓝色的光,感觉上莫名的很有美感。
如果我把它吃掉又会怎样,会不会看到更多的东西?可是会不会这个人正是因为体内有这种虫子,才会变成这样的死法?
我咬住拇指开始认真的思考可行性。
“远子……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嗯?等等,“你没有吃眼球,为什么可以看到。”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记得还是那家伙说过的话,“教会的纯正血液正在你们身上”,重点是“你们”。可以明确的是,当时背包里有卢克寄来的号称是尘封许久用油纸包好的兔肉的人,只有我。条子的背包里全是换洗衣服之类的杂物。
那么,他为何会说“我们”?
想到这里,我悄悄摸向挂在背包上的折叠伞。
那把伞为了防止体重过轻的我被风雨吹走,在伞骨上拜托楼下的自行车修理店做过加固,攻击力不敢保证但好歹很坚固。
“条子你——”
我说着拉开一步距离,“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有变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条子脸上浮起稍稍悲伤又略微愤怒的表情,“你还在怀疑我?发生了这么多你还在怀疑我?”
“不是这样的。”我解释道,“只是有些问题需要厘清而已。”
“哪些问题?”
“等等。”我突然灵光一闪,“说真的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硬要说的话,身体变强了吧?”
“变强?”
“走了这么久,又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没觉得很累,还是挺精神的。”
“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
“我想到了。”
“啊?”
条子之前说过,“我前段时间牙龈出血,嘴里全是血的腥味”以及,“那些肉也是同样的腥味”,虽然她平凡的舌头尝不出什么美味,但对于血的腥味还是认识的比较清楚。
我觉得问题出在她吃了兔肉。
卢克寄来的肉的大小类似于魔法鸡块——大小上类似。
而那一点点肉就会带来如此的变化,是这样的吗?
有意思。
“照你这么说,那我要是多吃几块,会不会变强的同时也变成秃子呀。”
条子接受了我不知道正确与否的猜想,不过——
“说不定你会变成兔子。”
“那就算了……”
“怎么?”
“假如我真的变成兔子,麻烦你给我个痛快。”
条子指了指背在身后的枪,“至少在变成兔子前把我解决掉。”
“我尽量。”
大概。
“那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姑且顺着这里往前走吧。”
“要不要打个电话。”
“没有信号。”
“你怎么知道。”
“在入口的地方我拍了挂起来的尸体,那时就发现没有一丝信号了。”
“好吧。”
“我们来找去教堂的路,去所谓的治愈教会看看。”
“要是那里聚集着很多兔子。”
“请你杀了我。”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