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里。
目送A子小姐出门之后,卢克拿起写有条子全名的履历表长吁短叹。
而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不愧是她拿来充门面的红茶,的确对得起这个价格。
“卢克。”
“啊。”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哪天想除掉某个不顺眼的家伙,算我半价来着?”
“是这样没错啦……”
“现在我就有个非常讨厌的对象,讨厌到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我是能理解你啦……”
“你不愿意?”
“没有……我只是想说不要冲动。”
“为什么。”
“冲动是魔鬼哇!”
“我看起来像魔鬼吗。”
“完全不像。”
“嗯哼。”
话虽如此,这其中有很多问题需要厘清。
有关条子的履历表中对我本人的情况只字不提,明明稍稍调查就会得知——我们的同居生活没有对任何人隐瞒。而这份履历表直接套用了当年条子寻找工作时所使用的简历,跟严肃认真的“买凶杀人”相反,充满了草台班子似的玩笑感。
况且,我实在不认为如果真的出于“无论如何都要动手”的难言之隐,却对自己想要除掉的对象完全不了解,好像随便从街头随便抓个路人,就精神崩溃似的非要弄死人家似的。
再者说这些照片也不太对劲。
就算是用手机拍摄,时间水印稍微有点智商也应该去掉吧。
结果在照片的右下角赫然标着年月日时分秒,大致是在条子宣称自己要出去做事之后;而照片中条子的打扮也是我所熟知的那一套——尤其是我还蛮中意的礼帽,水蓝色的缎带绝对不会认错。
卢克——确切的说是我接下的委托,以工作就是工作角度而言,我不能也不应该阻止她。
况且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我明白所谓“工作”有着怎样的沉重。
远子并不是不讲理的女人——真的不是。
远子的小暴脾气也多少沾点社会——多少沾点。
那么——
“卢克。”
“我在啦。”
“假如我搞错的话很抱歉,但你真的打算动手对吧。”
“……是这样没错。”
“没有任何余地?”
“抱歉……没有。”
“考虑过如果自己失败的话会怎样吗?”
“我想可能只有死路吧。”
据卢克所说,做这行的多数没有什么后路可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一旦失败就会演变成彻头彻尾的刑事案件,届时相关者都逃不开干系。而这份行业之所以能够存在下去,与警方和高层政客的要求也是相辅相成。
毕竟在政治或是利益上,谁都有看不顺眼的人。
杀手只要做得不是太张扬,警方大体上都会得过且过。
如同现在的微博治国,无论什么事件在进入公众视野后,都必须要尽快办理。
而卢克这类的地下业者们,最应当避免的事情——
就是失败。
“工作就是工作。”卢克最后总结道,“既然你接下委托,就要解决委托。”
“嗯哼。”我端起茶杯,“也就是想要阻止你,就不得不杀掉你?”
“实际上你把我打进ICU也行,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
“哦?我记住了。”
“拜托你忘掉。”
“或者我委托你现在就去弄死那位A子。”
“也可以啦。”卢克点点头,“但我劝你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
“为什么……我说远子你心里也清楚吧。”
这倒没错,如果是普通的情况那就像刚刚说的那样——出现问题,解决问题。
而现在的问题是,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清楚是怎样的问题。
说不定条子又陷进某种迷惑之中,在我的印象中,一直以来她都是这副稀里糊涂的模样,身为事件的中心却没有自觉。说起来,被杀手盯上的经历还是首次,有机会应该好好问问她如何看待。
总而言之目前的状况还算乐观。
我主动接下委托的原因就是如果事情交给卢克来办,那么就可以掌握时间——换句话讲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条子依旧是安全的。
安全第一。
继续耗下去也没有意义,姑且先联系条子,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情况吧。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开始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