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发现卢克用微妙的表情看着我。
“怎样。”
“没。”
卢克大幅度的摆手,“只是……你和条子也会说这种话啊。”
再怎么奇葩的怪人也需要吃饭睡觉,也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某种角度来说,杀人犯也可能是好父亲,而好父亲也有可能成为杀人犯——人就是存在着如此这般的不确定性。
与条子的电话至少可以明确“无论如何都要动手”的A子小姐并非是出于情杀之类的感情因素才跑来这里委托卢克,总而言之如果你真的对某人欲除之而后快,究其原因——谈及个人的话只能是“愤怒”。
现在的情况,大概A子小姐只是在“完成工作”,大概。
换言之她的工作就是编个理由来委托卢克在星期一干掉条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见我没有回应,卢克很突兀的转变话题——
“远子又怎样?”
“什么。”
“想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我决定从它入手。”
说着,我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合约机,是A子小姐为方便联络而留下的通讯工具。
“所以?”
“姑且我认为这玩意儿不可能是她自己制作的。”
“姑且我也这么想,然后呢?”
“那么就一定会有入手的途径,无论是实体店还是网购,总会留下痕迹。”
“那么你要跑遍城市里所有的手机店,或者快递网点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闲?”
“不然要怎么做。”
“请你把后盖拆掉。”
一体机的电池下方埋藏着唯一对应的机器识别码,也能够以此查别手机或是其他电子产品的真伪。通过识别码可以追溯到机体是流水线上的哪一批次,当然就可以反推它究竟流向哪里。
听起来不会比跑遍城市的所有手机店或是快递网点更轻松。
不过考虑到也有托什么人肉身捎来的情况,所以考虑周全一些的话,识别码算是最佳途径。
当然我也不打算自己去做。
毕竟现在的业者无论是找人还是杀人,只要委托金给足就什么都会做。
用手机拍下识别码,把照片发给自己曾经接触过的鉴识专家。委托内容和时限一并讲好再向账户转入订金,剩下的事情便只有等待。
时间接近下午四点四十分。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卢克。
“就算你问我……”
“我还要在这里上夜班?”
“倒是不用。”
“解散?”
“嗯,应该不会有其他委托了。”
“毕竟是开业第一天。”
“是啊,开业第一天遇到这种事。”
卢克端起已经凉透的红茶,“说不定我不太适合做这行呢。”
我打定主意调查出A子小姐的身份,掌握事情的全貌之后,着手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
条子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这自然毋庸置疑,但考虑到卢克和我们的关系,动手把她打进ICU还是尽量避免最好。
业界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委托者在完成委托之前“意外”死亡的话,那么委托是否继续就取决于业者的自我判断。话虽如此,委托卢克去干掉A子小姐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是上佳的选择,毕竟在这之后,卢克依旧要做自己的营生。
我也不想影响她在业界的声誉。
卢克关于去吃晚饭的提议讲到一半便被电话铃声打断,表情凝重的通话之后,她对我说很突然的接到来自前东家的委托——算是开业贺礼。
当然是免费的,这令卢克有些恼火。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为什么。”
“你看起来很闲?”
“我看起来有那么闲?”
“就是有看起来的那么闲啊。”卢克侃侃而谈道:
“反正就算你回书店去条子也还在外面乱跑,还不如我们增进一下友谊,就当是对今天你在这里工作的答谢。”
“怎么不去找你的男朋友。”
“今天要替同事轮夜班,好像有几处微妙的地方,摄像头被故意破坏了。”
“微妙的地方。”
“就是在总统先生的游行路线上啊,预定是欢迎人群所在的位置。”
“听起来很不妙。”
“是很不妙。”
卢克点点头,“联络维修点的公务员透露的消息,说是就连记录的硬盘也不行了。”
“……你的男朋友真的不是杜撰出来的?”
“当然不是。”
“很认真的和他交往?”
“大概吧。”
“大概……”
“架设有副扑克牌,一次只能抽一张。”卢克脸上浮现出笑容,“如果我抽到方片10,那么应该就此停手,还是继续抽呢?是远子的话也会很困惑吧,10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下一张说不定会抽到更好的牌。”
“方片10吗……”
我想象着那位不在场的好青年一脸沮丧的模样,“说不定他其实是张王牌呢。”
“不可能,不可能。”卢克摆摆手,“不过他倒是很有侍卫的架势,长的很像骑士J。”
“瘪的?”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第一张就抽到K”
“条子算是K吗,倒不如说她就是个A”我想了想,“2还是3还是4,都是从A开始的。”
“这个比喻不错。听到远子吹嘘她的爱人,凉掉的红茶也变得好喝了哇。”
“你不是要去工作吗。”
“哦哦,还有这种事来着。”
卢克站起身,“我们走吧,去看马里奥坑。”
“什么坑?”
“你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