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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条×美琴 更新时间:2015/9/14 19:43:10 字数:5410

小圆虽然年龄尚小,不过并不圆。

如果以麻将来比喻,她离一饼还远着呢。虽然小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麻将,而且她的名字是园而不是圆。几天前的小圆还没有名字,像她这样独自身处于荒野,也许是生在这里也可能会死在这里,名字是没什么必要。不过她的友人曾经询问她会不会魔法,小圆会一点治愈术,可以止血并愈合伤口,虽然是初级中的初级,却也非常实用——小圆不太确定这样的算不算会,因为治愈术基本是人都会——于是小圆点了点头。那位友人便出于既然会使用魔法姑且也算少女的理由,强行给她取名叫做圆香,平常的话就唤作小圆。

小圆的友人之后对她说,“你现在做小圆还不够格,充其量只能算幼圆。恕我直言,你现在勉强才够得上幼儿园,不过你以后肯定会变成方正。”

恕我直言是小圆友人的口头禅,每每对话中出现这四个字,接下来一定会接上非常讥讽的话;偏偏小圆有些不善言辞,轮斗嘴完全敌不过她的友人。

尽管小圆完全想不明白,做自己需要什么资格。

小圆的全名是园香,名字的来源取自她家屋后的植物园,寓意说不定是祈盼她能像园内的植物一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植物园也和小圆一样本没有名字,在不算遥远的过去,当小圆想起这片园林时,往往会用“那块地”来指代——比如说“那块地该收了”或者“不知道那块地的什么什么现在怎样了”之类的用法。也许是考虑到“那块地”花花草草瓜果蔬菜什么都种,所以小圆的友人便为其取名为植物园而不是花园、果园亦或是菜园。虽然是这么订下来了,但是小圆提起植物园还是会使用“那块地”来称呼——人是无法战胜大自然的,所以当习惯成自然的时候也一样改不掉。

植物园的大小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圆不知道什么叫做篮球场,对于她来说“那块地”的大小是可以使其自给自足的合适面积。经过多年,大概有小圆年纪的三分之一那么长时间的奋力耕耘,植物园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状态——白菜和土豆占据着半壁江山,间或种植了葱和苞谷,周围布满了虽然不好看但是比蔬菜长得更茂盛的无名的花草。

小圆对自己的“那块地”非常满意,她的木屋是自己亲手打造的,伐木和拼接木板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如今她不用再缩进帐篷里抵御风寒,而是可以坐在屋里听篝火燃烧木柴发出的噼啪的声音,打心底觉得无比温馨。这座木屋位于霍斯加高峰的山脚下,屋边的河水卷起鱼和各种各样的东西流向溪木镇。从她记事开始,周围便不断出现纷争的痕迹,有时可以看到死法迥异的尸体——帝国士兵,风暴斗篷士兵,强盗,法师还有妆扮没有统一性的旅行者。小圆隐约知晓世道不算太平,所幸她的木屋建造在颇为偏僻的地方,这些争斗都与其无关;年仅十四的小圆经营植物园、钓鱼也经常去打猎,将收获的瓜果菜蔬食材和兽皮卖到溪木镇或是海尔根以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过着这般简单却又充实的生活。

小圆已经独自生活了很久,久到她忘记了父母的模样。也似乎在她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和父母对的上号的东西。尽管她意识到自己是孤儿,但也不准备去裂谷城的孤儿院等着别人收养,不仅是因为传闻院长慈祥桂罗和吸血鬼一样令人恐惧,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假如下定决心和孤独做个好朋友,那么就算感到寂寞也有寂寞相陪。

小圆会定期探索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对尸体没有什么恐惧感,也并不害怕自己在未来的什么时候会变成尸体。对她而言,这些形形色色的还面目可憎的尸体只不过是沉默的羔羊,就像她放养的奶羊般,一如塔洛斯的庇佑。她在离木屋稍远,位于经常探索的地方挖了一座陵园。在尸体上得到满意的东西之后,便把这些活着的时候水火不容的人们葬在一起。

诺德人就应该落叶归根,她是这么想的。

小圆习惯在这些谋杀现场推测发生了什么,哪个人第一个死在对手的刀剑下或者哪个人中了怎样的魔法,不过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搜刮尸体。这些游荡在外的旅行者随身都会带着些许杂物,金属矿石、毛皮布料、药水还有各式武器,有的魔法师也会摸出不少魔法书和普通的书籍。这很大程度上充实了小圆单调的人生,她会收集这些人的金币,把矿石交给阿尔沃(溪木镇的铁匠)打造农具或是趁手的武器,衣服和鞋也可以托人改成适合她的大小。

小圆习惯却不喜欢劳作,搜尸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有时她会祈祷多死几个人,但回过神来又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取。但就算纠结,人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躺着就可以挣钱,大概这属于人的天性吧。想通这一点,她面对着满地的腥血和尸首便有些心安理得的愉悦感涌现出来。

小圆和溪木镇的斯万学了几手能够防身的招式,也知道怎样张弓可以射的更远更准,打猎也能更加的得心应手。她还没有和人有过死或生的争斗,前段时间和路过的老猎人切磋过一番,虽然没有赢不过却增添了许多信心。

小圆在自己相对很短的人生中总是一个人,直到她结识了她的友人为止。

她还记得那天很晴朗,在河边钓鱼的她拉起鱼竿却勾起一只靴子。暴风斗篷轻靴有着毛绒绒厚实的设计,很好认也简单的说明了很多事情。姑且海尔根和溪木镇这附近还在帝国的统治之下,除了驻扎本地的卫兵,隔三差五还会有从雪漫城派来的帝国士兵在周边巡逻一番。所以假如从河里钓来被称为反叛军暴风斗篷士兵的靴子,那么在上游一定又出现了塔洛斯的恩惠。

小圆看着脚边木桶里屈指可数的几条小鱼,想了想便放下鱼竿顺着河岸走去。她很放松,常用的短刃插在刀鞘里似乎没有出场的必要。因为河水的流速颇缓,能把靴子冲来而小圆不知道近期有什么冲突事件足以说明这场战斗早已经结束。

她一边走着一边眯起眼睛打量四周,如果在自己划好的范围内没发现什么的话,那就转身回家。离开自己熟悉的区域意味着未知的危险,目前的小圆还没有下定决心去面对这一切。她想等到合适的时机离开这里,加入战斗团或者帝国军团做一些有益于帝国的事情,不过现在还未到时候。

离得远远的,她看见一名女孩子正坐在岸边的树墩上不知翻看着什么。她身上穿着染血的亵衣,却又看起来没有受伤的样子。个子小小的女孩从衣领袖口还有其他的地方显露出病态般苍白的肤色,长长的黑发及腰乱蓬蓬的生出许多分叉。下意识觉得没什么危险的小圆慢吞吞的走过去。在那名女孩子周围有着大型法阵留下的痕迹,天知道是哪种属性的力量在地面上切割出六芒星的形状,岸边像被飓风卷过一样露出灰褐色的土壤。

小圆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贵族千金,风吹日晒下的劳作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红卫人。浑身上下除了衣物遮挡的部分还算白净,之外的肤色已经变成对比明显的褐色,在这之上也许还会像黑精灵的程度发展——小圆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诺德勇士的疤痕都是荣耀的证明。那位女孩纤细的手指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劳动者,这令小圆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

走到离女孩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小圆悄悄地把手按在刀柄上,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小圆的出现——那时候的小圆还没有小圆的名字——小圆可以听见流水和不远不近的虫鸣鸟叫声,自然的嘈杂和寂静环绕着二人。良久,女孩像是觉察到什么,抬头和小圆对上视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条子不是警察,名字里也没有条字。

条子很瘦,和麻将里的一条有的比。然而这并不是他被唤作条子的原因,实际上他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得到了这样的诨名。

有一天条子睁开双眼,看见了自己并不认识的天空。

他是典型的足以称得上可悲的教科书式的死宅,有着轻松而没有前途的工作和饿不死却也算不得富裕的微薄工资。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堆在网络、论坛以及群里的熟识网名构成了他贫瘠的朋友圈。所以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头顶的天空不是住所的天花板就是公司的天花板亦或是公车的天花板(应该叫车顶),很少有机会能看到真正的天空。

当他看到蔚蓝的天空以及浩瀚的云海,耳边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声,并感觉到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时,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被卷入了绑架事件。有可能被拐卖到了中西部地区的某个贫困山区,或许自己也要变成最萌乡村男教师了,他没来由的有些绝望。

不过仔细想想又有谁会绑架没有钱的死废宅呢?

想到这里才感到有些释然,于是他稍稍用力打算起身。只是轻微的做出移动的准备便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似乎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肌肉也撕裂了一般。他还是平躺在地上的状态,低头检查身体才发现衣服上全是血迹。更为重要的是,他本来身穿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变成了风格奇异的仿佛中世纪舞台剧才有的朴素长裙。

长裙?长裙!

他的脑筋转的很快,忍着剧痛拉起袖口,果然被衣物遮掩的手腕和印象中的自己完全不同。本身作为不怎么运动的宅男的他就颇为瘦弱,然而此时映入眼帘的肢体却和他十余岁的堂妹一般精致小巧。条子强忍痛觉抬手摸进长裙下摆,得到的结果简直令他欣喜若狂。要不是莫名的伤势作祟,此刻他简直想要跳起来狂喜乱舞一番。

又过了一段时间,躺在地上的条子被饿醒。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痛了,于是她堪堪起身走了两步又找了棵树靠着坐下。目前已知的信息是他变成了她,并非是单纯的切**做人妖而是变成了真正的少女。她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假如真的可以展开另起一行的人生那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这种好事凭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

曾几何时的条子作为涉猎很广的死宅,所接触到的都是完美到极致的二次元美少女。虽说他本身与现实中的女**往的经历寥寥无几,还有整个星期都没有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的光辉事迹——所以他有时会觉得人生什么地方搞错了。假设把整个世界看作是名为地球online的网络游戏,那么条子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服务器和角色。然而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的他也没有删号重练的勇气,这使得内心的某种想法正在逐渐地发芽壮大。如果此生真的没法接触到心目中的百分之百女孩的话,那么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就做自己的女神也未尝不可。

如今,他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实现了。就好比朝思暮想的圣诞老人真的钻进壁炉里一样让他难以置信。

条子坦然接受了自己穿越而且性转是事实,如果这不是一场梦那就再好不过了。总归她确实懒散的要命,如果生活要**自己那么条子大概只会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便会主动张开大腿——她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坐着那就决不会站着。

于是条子扶着树干站起来活动身体,虽然并没有第一次醒来那么痛彻心扉,不过每每牵动肢体还是有着不容忽视的痛感。捏了捏身体各处似乎没什么明显的伤口,衣服上的血迹也许是咳出来的。周围环绕着许多树木,看起来就像身处于自然保护区一样。干涸的血迹在草丛中看不太清楚,应该就是自己吐掉的没错——因为没有看到自己以外的人,或者不是自己的尸体所以她如此断定。

从身着的长裙里没找到身份证明类似的东西,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在自己醒来时躺着的位置附近搜寻一番,发现了皮制的做工很粗燥的背包,里面装着颜色鲜艳的药剂几瓶,几本书还有一些杂物。

粗略的翻看了那几本书,条子发现在与炼金术相关的专业参考书里还有一本手记。手记的内容包括日记还有自己在云游途中采访习得的各种植物图鉴、配方、应用和实践方向以及作者对炼金的理解和感悟。作者在手记的最后写到自己年事已高但是在普遍尚武的塔玛瑞尔大陆天际省却无法找到可以传承技艺之人,所以经过一阵内心挣扎决定挑战炼金术最为禁忌和隐秘的部分——将自己的生命复制在孙女伊菲身上。

就结果而言这家伙应该是失败了,不然条子的灵魂也不会占据这具身体。

看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塔玛瑞尔大陆自己完全不曾从任何地方见过相关的描写。而自己却对这个世界的文字没有任何理解上的困难,难道是因为穿越主角的光环么?想到这里她有些欣喜,上帝往往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会打开一扇窗。条子,现在已经名为伊菲的条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

不过将手记的末页再看过,伊菲觉得有些伤感。人们常说人生中充满了坎坷和崎岖,大概翻来覆去寻找合适睡姿的人肯定会度过失眠的夜晚,同样满嘴成功的人也一定不会成功。睡觉和成功都不是能被“努力”或是“根性”左右的东西,如果想要睡觉或是想要成功。

就需要等,时候到了,自然就睡着了。

要是时候未到,不管怎样在床上打滚还是一样会睡不着。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样的道理。比如说写手记的这位老爷子,他肯定为了自己的理想(她注意到那堆书里有本标题写着《炼金术之歌》)做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从手记第一页的落款到最后一页,时间间隔超过了五十年。然而最后他失败了,他和他的孙女都死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隐约是日上三竿的时候,清爽的阳光透过树木间的分叉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芬芳,伊菲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息了。在另一个世界,她对树木森林的理解仅限于书本的描写、风景照片和城市的绿化。自然的声音在林间回响,嘈杂而寂静萦绕着她的心绪。

河水粼粼的微波在她脸上打出斑驳的光影,伊菲坐在河边的一只树墩上不知想些什么,也或许她什么都没想。应该感觉庆幸吗?她还活着,也许已经死在了另一个世界然而她活在这里。

那个世界的她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呢?

伊菲不敢去想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想来这的确是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人们可以通过哭泣还缓解悲伤,也能够用叫喊来发泄疼痛,然而只有无奈不论怎么哭喊也不可能改变结果才是最糟糕的。想来万事终将会有所解答,所以顺其自然就好,披头士就是这么唱的。

伊菲也是这么期盼的。

放下手记,听到什么异样声响的她抬起头来。在视线范围内,不如说就在身边很近的地方站着一位女孩。个子高高的但是有些单薄,大概和她的堂妹差不多的岁数。艰辛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在她身上留下生活的刻痕,伊菲对比着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把“辛苦了”之类的话说出口。

她觉得此时,或者对右手按在刀柄上打量她的人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却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个人对望了一阵,伊菲硬着头皮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我饿了。”她如是说。

在一个异世界林间溪水边清晨的有时候,白雾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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