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收费站就在前面吗？”远子问阿荼，“这都走多远了。”
“确实就在前面啊。”
“美国也在前面，你要走着过去吗。”
远子一口气喝掉半瓶矿泉水。
“话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收费站。”
阿荼跟在我们后面，有气无力的踏着步伐摇晃着身体。
“因为步行很累啊。”
我也腰腿酸乏，额头渗出疲惫的汗滴。
“但路上明明有那么多车啊，还不是随便挑。”
远子双手扶腰，气喘吁吁的调整呼吸。
“既然都可以随便选，弄辆好车不是更棒？”
我向她们解释前往收费站的优点。
“你们想，因为要收取通行费，所以肯定会有许多车堵在那里。”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有福特野马GT500或者尼桑GTR 370Z或者兰博基尼LP560”
远子讲起不着边际的话。
“所以还不是没差？”
“为啥你的口味这么极端。”
“再不济宝马M3 GTS也可以啊。”远子数着那些耳熟能详的车型，“保时捷911、阿斯顿马丁V12、奥迪RS 4......”
“所以……它们的共同点在哪里？”
“都是四轮机动车？”
“……”
“好吧，是因为操控性都很棒，是经过大众认可——不是德国大众哦——的名车，极速、马力、扭矩等方面都有各自突出的特点；而且换档过弯的手感不要太赞，尤其是GT500的刹车制动甩尾——”远子突然两眼放光，“啊，是说游戏的表现（我：是是我知道）——干，说真的方向盘和油门啥的为啥不能换成手柄，那样的话实际驾驶起来也会更容易啊。”
“你问我……”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有的。”远子又突然泄气，“充其量也就是夏利、羚羊、桑塔纳。”
“宝马M3还是可以期待的。”
“马自达RX8也可以的！啧，车门都瘪了。”
我们在撞上路边护栏的车旁边进行休息。
“这个停产了吧。”小七打开后备箱，里面只有些杂物。
撬棍看起来很实用所以我把它插在背包的缝隙里。
“不如说现在所有的车辆都已经停产——”
“别强行喂鸡汤了。”
“我只是陈述个事实，并没有要借此展开的想法。”
“那样最好。”
“好好好我知道我现在很吵很烦人但是不用对话凑字数你要我怎么办。”
“来点叙述性描写？”
“靠谱。”
收费站一片狼藉，满目萧然。
车道拥堵不堪，栏杆和收费亭变得稀烂，碎片和无法分辨的物体撒的遍地都是。
凹陷、划痕、硬伤、残破，杂乱无章。
“对不起我想不出什么词了。”
“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你的读者。”远子查看着身边的车，“这辆不错呢，啊，可惜没油了。”
“那还真是可惜，大后备箱感觉很实用呢。”
“万一发生什么弃车的话，我们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远子的重音放在两个“什么”上。
“你不要乌鸦嘴好不好？”
“好。”
“好。”
“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
远子的手指滑过引擎盖，在上面留长长的痕迹。
“您讲。”
“在火车上那帮家伙是怎么认出小七是男人的？”
“可能是因为我浑身散发出的男子气概。”小七动动眉毛，“让她们不能自己……”
“我没问你。”
“明明是在讲我的事？”
“你闭嘴啦。”
“好吧……”
“嗯……嗯……嗯……”我仔细地端详着小七，“大概是胡子吧。”
“胡子八？那是谁。”
“胡子。”
“哦~在理。”远子也上下打量着小七，“明明一副妹子脸还长胡子感觉真诡异。”
“是啊，太他妈诡异了。”
“那是我的错吗？”小七有点脸红，“不化妆怎么变萌？”
“呜哇，大男人还化妆。”
“你这种人用大宝就足够了。”
“……我说你们能别嘲笑我了吗。”
“倒是可以。”
“不过那样多无聊啊。”
“……你们开心就好。”
“不过这么说的话，好想洗澡啊。”
我对着车窗的反射查看自己的仪容，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
要怎么形容呢？
主观客观的意见都是可爱，或许还能占上40%的漂亮。
虽然和本来的面貌完全不同。
但莫名的有种【这就是我！】的熟悉感。
“我的头发上全是油漆，这玩意儿只用水洗不掉啊。”
“你到底做了什么才弄成这样。”
“呃，我从火车上跳下来，在泥地里翻滚；被牧民泼了一身汽油，然后还和蒙古獒——就是草地笨（远子：这他妈还是我告诉你的）搏斗，它差点咬掉我的手指。我还给用沙子和油漆装在塑料袋里做手雷，丢追我们的汽车，接着我又从十几米高的木桥上掉进河水里，现在还感觉肚子里似乎有条活鱼在游。”
“听起来好夸张。”阿荼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又不是拍电影。”
“哦对，这里还被一些疯子插了根针——我已经拔出去了。”我撩起裙边，“如果有过膝袜就好了，安全感也是很重要的。”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啦。”远子抓抓脑袋，“总结起来确实有点难以置信。”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走哪哪塌，坐啥啥炸。”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戏剧性么。”
“青春痘长在别人脸上才不让我担心。”
“我听不懂你的比喻。”
“远子，看看这个！”
“啥啊？喔~~~~”远子的嘴张成O型，“这不是宝马M3嘛！”
乳白色烤漆，整体上看不到显眼的划痕和损伤。
车窗半开，远子手臂伸进去开门锁。
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上面挂着中国结的装饰。
远子将钥匙拧到start档，启动发动机。
油量表指针偏F，看来确实捡到宝了。
“上车，我们去海拉尔。”
远子挂1档，踩住离合，把转速拔高至峰值扭矩转速，然后松开离合。
轮胎小幅度的空转，然后我在驾驶室里感到一股力把我按在座椅上。
挡风玻璃的风景瞬间有些模糊，然后我发现已经离收费站有些距离了。
“Yahoo！我一直想试试这个！”
“这什么魔法？”
“烧胎起步。”
“哦，你说那个。”
“对对，LT+RT一起按的那个。”
“感觉有点意思。”
我伸手打开车载导航仪的音乐播放器。
“Train的歌呢。”
“是啊。”
“我现在对火车相关的有点生理反应。”
“大姨妈？”
“快了……”
“可怕，想想我也一样会来，更可怕了。”
我点击【下一首】。
“还是Train的歌呢。”
“还算有点品位。”
“幸好不是凤凰传奇什么的。”
“是啊……Hey soul sister！”我转身问后座的阿荼，“你家在哪里？”
阿荼说了个地名。
“呃，你知道在哪里吗？”我又问远子。
“不知道。”
“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
“……夜色。”
“KTV？”
“嗯。”
“那我知道了。”远子点点头。
“说起来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医生。”
“都是医生？”
“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护士。”
“外科？还是内科？”
“呼吸科。”
“原来如此。”远子又点点头，我完全不知道她又明白了什么。
“说起来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一年多吧。”
“没回去过？”
“没有啊。”
“他们也没来看过你？”
“……没有。”
“呃，你家里……”
“我还有个姐姐，在读高中。”
“你们年龄差很多啊。”
“大我四岁。”
“姐姐没和你一起？”
“没有。”
“为什么？”
“那地方没有高中。”
“……好吧。”我想了想，“你说杀过人，不会就是……”
“不是。”阿荼摇摇头。
“我长得很像你姐姐？”
“她比你好看。”
这小孩真耿直。
就算是谎话也要说“你们一样美”之类的嘛。
“那个……因为没把你当小孩所以我才要说……”预热结束，我决定步入正题，“阿荼你有没有想过……”
“条子——”
远子打断我，大概是让我别说得太难听吧。
不过阿荼却又打断远子，秒答道：
“想过。”
“我还没说完呢。”
“你想说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以后要怎么办对吧。”阿荼反问，“我……有做过心理准备，到那时候我就跟条姐一起走。”
“我倒不是反对啦，不过之前也说过，我们的情况也不乐观。”
“我知道的。”
“呃，怎么办，远子A梦？”
“我没意见，一个也是拖，两个也是拖。”远子看着倒车镜里的阿荼，“不过嘛……喊声姐姐我听听。”
“姐姐。”
“不错。”
“那你要多做点心理准备了。”我对阿荼伸出手，“欢迎加入。”
“嗯。”我们握手，她表情意外的很严肃，“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