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最后一只萌豚(正式版)V17.0

作者:上条×美琴 更新时间:2016/5/30 21:41:35 字数:3823

我站在门口环视屋内,好像来到某处名胜古迹一样。

卧室——也可以称为书房——然而摆着床所以依旧算卧室。

也许这是阿荼或者是她姐姐的房间。

书桌之上的墙壁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潦草的字迹,以及几张用磁铁固定住的照片。

在字的空隙处还贴有剪下的A4纸以及报纸,上面在一些关键词上画着红色的圈。

椅子上,坐着奇形怪状的人类。

勉强能看出是人类的模样,而他或她已经和空间融为一体了。

肢体细长而瘦弱,仿佛被什么吸走了养分一般。

而它的身上长着……蘑菇的聚合。

淋巴结构的块状物已经完全破坏了头部,那些器官的碎块早已风干,然而依旧可以稍微辨认出哪里是耳朵,哪里是……眼球。

我被这幅场景吓的完全不敢动弹。

虽然早就知道杀人和碎尸,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这样做,而且也真的有人成了牺牲品。

而我也了解到,世界上也有很多人死于各式各样的病毒。

比如埃博拉或者以前的天花。

但我从未想过人类会变成这样。

变成一株植物。

我一瞬间想了许多,比如坐在这里的是不是阿荼的父母。

比如他/她为什么会……

胡思乱想着。

冲击令我的脑海不断的翻腾,仿佛充斥着什么。

却又一片空白。

呆立着直到远子过来拍我的肩膀。

“怎么回……我……艹……”

她的反应与我如出一辙,但远子随后便把门锁好,并嘱咐小七让他陪一会儿阿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

想了想挤出这样一句话,实际上我应该什么都不说,但又觉得必须……

这幅光景给我的震撼远大于壮妹脑浆四溅的躺在我面前。

“我也是……”远子语气很淡,“天杀的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我不知道……”

“是孢子。”

“什么。”

“这是真菌,也就是蘑菇——繁殖的时候会喷出大量的孢子。”远子指着破裂的头部,“寄生……还是共生……呢。”

“癌细胞那种的?”

“孢子本来也是单细胞生物。”

“什么生物?”

“专门用来生殖的细胞,不需要两两结合就可以单独发育成个体的……就是孢子,说成癌细胞也类似。”

“……我不懂。”

“你看这里。”远子指着墙上的白板,“本体是一种和冬虫夏草差不多的真菌植物,成熟后会喷射孢子。”

我仔细阅读着墙上贴着的论文和剪报。

在该真菌生长区域内的蚂蚁如果沾染到孢子,便会在蚂蚁体内生长,并且释放化学物质来控制蚂蚁的行动。让蚂蚁脱离蚁群,独自爬到一定高处,然后咬住一个树枝、或者树叶不放。

因为这种孢子在离地太近的地方不容易存活。

然后等真菌成熟,就从蚂蚁体内长出来,然后再晚上往空中继续喷射自己的孢子。

这类真菌有很多种类。并且不只是光寄生蚂蚁,还会寄生其他昆虫。然后都会控制其行为,最后将其作为养料。

相关的照片是寄生过程的图解,以及病变器官的实物图。

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之后,2013年这种真菌的孢子经过突发性的变异,开始与其他溶胶颗粒物混合在一起出现在北京武汉等地。

也就是报纸里所写的,雾霾。

最开始是对人类健康造成直接的损害,包括对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内分泌系统的破坏。

通过呼吸感染,临床反应初期与感冒无异——发热、肌肉衰弱、头痛以及咽喉痛;呕吐、腹泻、皮疹、肾脏与肝脏功能受损。

而在2-21天的潜伏期之后……

经过几年的演化,2015年12月,南京天空出现了雾霾自带颜色的奇景。

事件并不是只发生了七天,而是早已在未知的角落里默默地萌芽——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孢子。

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真菌会突发的变异,然而可以明朗的是。

它们可寄生的生物,除昆虫之外。

还有人类。

“也就是说,我们一路上看不到多少人类的原因是……”

“她们已经变成了植物。”

“可是为什么同时男人会变成女人?”

“不清楚,文里没提到这个。况且……”远子想了想,“孢子也并不能解释全部。”

“等等,远子你看这一段。”

“这是……”

“给阿荼的留言。”

比前面的字迹更为凌乱,而且略微模糊似乎重写过多次。

看起来原本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但是最后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阿荼,我们爱你。】

落款应该是她父母的名字。

从被擦拭掉的残余来看,应该是身为呼吸内科医生的父亲发现了些许异常。

渐渐的有许多病人被送入医院,似乎是感染了什么。

当时的医生们只能看着病人痛苦的死去。

而对此无能为力。

随着病例的不断增多,那些受感染的人群在爆发期开始狂躁并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父亲,只好把女儿送到乡下。

因为多数真菌都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所以阳光直射会大大降低感染率。此外,从文内的各种信息来看,这种类似冬虫夏草的真菌主要寄生宿主是人类,似乎对动物威胁不大。在室外被风吹散之后就没有效果了,虽然普通真菌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借由风力传播, 但是对于虫草来说如果吹走然后没有寄生到人类身上就失去了意义。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风与阳光。

而需要尽职的医生,则和病人们坚守到了最后。

我看向远子,和她对上视线。

我们所想的应该差不多,就是该如何通知给阿荼。

“等等,这么说的话,为什么我们没被感染?”

“皮肤接触没关系吧。”

“那这里的人……?”

“不知道,不过你看这个……。”远子用手指点点了被红笔圈住的三个字,“攻击性,受感染者的啃咬也会像狂犬病一样传播开。”

“我没听说过……”

“这就是我们没事的原因,而且,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事。”

“好吧……”我看着远子,“阿荼她……”

“阿荼!”远子突然喊她的名字,“过来一下!”

“怎么了?”

阿荼的声音在门外传过来。

“门锁着诶,这是什么意思?”

“你等一下。”远子靠门站立着,“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什么?”

“之前我们说过……”

“和条姐有关的那些?”

“不,是关于你的。”

“我们不是讲过了吗,除了车的事都是实话……”

“阿荼。”

“嗯?”

“你有没有勇气?”

“什么?”

“你有没有勇气去面对……?”

“……”

“阿荼?”

“他们……死了吗?”

“是的。”

门外沉寂了片刻,然后是阿荼略带哭腔的声音。

“让我进去。”

“还不行。”

“让我进去!”

“不行。”

“你想怎样?”

“不行……”

“这里他妈的是我家,我的亲人死在这里,而你他妈的却不让我看一眼?让我进去!”

阿荼开始砸门,有机玻璃被她敲的砰砰作响。

“答应我。”

远子提高了声音。

“什么?”

“阿荼,你答应我。”

“操,让我进去!”

“答应我,你可以承受得住……”远子抵住门,“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子。”

砸门声停止了,阿荼用弱弱的声音问道——

“他们怎么了……”

“远子,让她进来吧。”我把手放在门把上,“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可……”

“喂,他们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有权知道一切。”

远子低着头走到一边,我拧开门锁。

阿荼随即冲了进来。

“……爸爸?”

踉跄着爬到原本是她父亲的物体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回头看我们,眼眶里早已噙满泪水。

“这是我爸爸吗,为什么会这样啊!告诉我啊!”

我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只能看着阿荼跪在地上痛哭。

听到哭声,小七也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这是啥?”

我小声的给他讲解事情的始末,小七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远子缓缓地靠近阿荼,似乎想要出声安慰,结果手还没有摸到她的肩膀。

和椅子融为一体的块状物忽然动了一下,洒下些许残渣。

“我,我没看错吧。”

远子傻傻的回过头问我,“刚才是不是……”

茶杯粗细的,可能剩骨头与一些组织的腿支撑起扭曲的身体站了起来。

我呆若木鸡。

它对我们伸出干枯的手臂,每个动作都会掉下一些物质。

“爸爸他……他没死。”

阿荼又惊又喜,但我心里只觉的诡异。

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玩意儿猛地把阿荼拽进怀里,不由分说的咬在她的肩膀上。

阿荼痛苦的喊出声来。

我赶紧跑过去想把她拉出来。

该死,我完全抵抗不过,被它甩倒在地。

小七把他用来做拐杖的木棍丢给我,那是一根折断的拖把。

我随即把因断裂而产生的尖茬插进那团组织里。

咬紧阿荼的嘴……或者类似的器官稍稍松开。

远子把阿荼夺回,然后我们跑出卧室关上了门。

“我艹,这……”

“爆发期的攻击性,就像。”远子看上去比我冷静不少,“就像生化危机……一样。”

“我艹。”

阿荼的父亲,现在已经变成人类与真菌的共生体,在卧室里疯狂的冲击着门。

门轴合页开始松动。

“怎么办?”

远子问我。

“我们得去医院……至少得给她止血。”

“有没有纱布?”阿荼的肩上全是血迹,“或者毛巾什么的?”

“我去看看。”远子说。

把阿荼交给小七,她奔向卫生间。

而此时卧室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阿荼也同样。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刺激已经令她有些维持不住意识。

终于她的父亲撞破玻璃从空隙中钻过来。

碎裂的玻璃划开了它的身体。

如果那还能称作身体。

怎么办。

仔细想想,真菌产生的孢子感染人类,并释放什么物质来控制行动。

既然要行动,就必须要调动中枢神经。

所以如同远子所说,就像生化危机一样。

破坏脑和脊髓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四处看看有没有武器。

然后意识到背包里插着根撬棍。

“呼——”我深呼吸,“你做得到。”

握住撬棍。

感染者已经完全通过卧室门,缓缓的爬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它还维持着人形。

只是在和阿荼被咬的同样的位置,长出了如同肿瘤般的真菌寄生体。

寄生体与他的脑袋结合在一起。

而它的身体里,还有座椅从胸腔的地方突出来。

椅腿点地,令它的移动不是非常敏捷。

所以尽管我是初次面对,还算是有利的对峙。

呃,对峙只持续了短短一秒。

感染者速度很快的跑向阿荼和小七所在的位置。

我也行动起来。

我抬脚将踢中茶几,茶几在地板上滑向感染者。

不过并没有绊倒它。

该死!

我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

感染者对我胡乱的挥动手臂。

我后退几步多闪开。

掣起撬棍反击。

“快住手!”

阿荼在小七怀里挣扎着,在我看来就像回光返照一般。

伤口不是多么严重,但问题是感染。

妈的!

“别伤害他!那可是我……”

我用撬棍击中头部,但还是没什么卵用。

我再次踢动茶几,本来意图是封住行动。

没想到它不管不顾的跑起来。

随即就被茶几绊倒。

我趁它起身之前,快步来到它身边。

踩在他身上。

双手抬起撬棍。

“它已经不再是你的爸爸。”

我对阿荼说,“再也不是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撬棍的尖端插进后脑里。

它停止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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