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描述一下当前的处境。
这真的很可怕,我是说,与面对感染者的心态截然不同。
阿荼,还有其他时间给予我的启示很直观——如果你不幸被感染,那么下场就是死亡或者变成蘑菇后……死亡。
而如果对手是人类,好消息是或许不会死,坏消息是没准生不如死。
所以当冰柜门被掀开,刺眼的灯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摘下面罩。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禁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依旧是夜晚。
大概距离爆炸之后过了半小时左右。
雨势愈来愈大。
对方——肯定是女性无疑——既不是远子也不是小白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还好吧。”
声音有点轻,但未到细不可闻的程度。
我感受着可能骨折还是怎样总之痛得要命的大腿的颤抖,只好回答道——
“(喘气声)呃……呃,一点也不好。”
会不会听起来不太稳重?
但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实话实说了。
“那就好。”
我有点搞不清楚她所说的“好”具体指什么。
总之,这个人边用灯光晃我的眼睛,边拉我站起来。
但等到我在冰柜里站直以后,她突然对我的肚子来了一拳。
力量不大,但对于此时虚弱而疲惫的我而言无异于泰山压顶。
在我捂住肚子呻吟的时候,又关上冰柜门把我压住。
就像以前的冒险故事里,为了收集珍珠而被夹在贝壳里的倒霉蛋儿似的。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倒霉蛋儿。
趁机打量四周,思考还手反击还是怎样的对策。
发现自己和冰柜砸在一辆轿车上,稍稍穿透一点,不过总体还在车顶。
抬头看看四楼的塑窗残骸,大概是我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到这里来的。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周围没有感染者,看来算是谈话的好时机。
我试图讲道理,还未能说半个字,便呕出一摊血水来。
“哇——真恶心对不对。”
“恶心。”对方沉默片刻关掉手电,“……你是谁。”
“问到点子上了。”
“回答。”
“呃,我是说,这得取决于你是谁。意思是,那个,假如你隶属于大逸国太好了我也是这样,但你要是什么ACer,我现在加入还来得及…………”
……
“嘿!别打脸好吗。不要打脸,请不要打脸。”
我在冰柜里窜动着身体。
“好吧,好吧,好吧,我……只是个路人,路人。”
“路人。”
“没错,路人甲,士兵乙,跑龙套的,圣人惠——就是那种……你明白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还不行。”
“呃,为什么,我对你来说毫无用处不是吗?看起来你也不像那种极端肉食派蕾丝边……不太像吧?”
“你自己?”
“我自己……我自己?啊,是的,我自己。没有什么同伴,单打独斗,你能和我做个朋友吗?”
“不能。”
“哈——我就知道,那我们最好也不要成为敌人好不好?”
“安静。”
“好,安静,但是你在提问题的时候我实行米兰达宣言不太好吧。我觉得那是对人的不…………”
……
“不要打脸,请不要打脸。”
“你是谁。”
“……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一个字也不信么。”
“半个。”
“好吧,我只是试图让气氛变得,呃……融洽一点。”
我在冰柜里窜动着身体。
“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相见,你知道什么叫坦诚相见吗?就是好比我们都脱了衣服坐在……站在这里,不能我脱光光但是你……好吧我脱,我脱就是了,不过你究竟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情报。”
“什么情报,哪个方面?姑且我这里还是有挺多事的。”
“全部。”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事情真的很多我不知道从何开始,你能起个头吗。”
……
“别打脸好吗,先讲好不要打脸好不好?”
……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我得去机场,必须得去。”
“你自己?”
“我有同伴不过走散了。”
“三个人。”
“对,算我四个……你怎么知道的?……我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
“那三个……ACer?”
“……等等,你是来寻仇的?(摇头)我也觉得不是,不然早就枪毙我了,听说她们是挺极端的肉食派无差别地图炮还是怎样的。”
“男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就是受徐老师的委托要把它送到杭州,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失散了。所以我得去机场,也不求你帮我一把,但能不能放了我。”
“还不行。”
“AH,Shit!你个老伙计,我已经全招了诶,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的问题——我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但对方还未回答的时候——突然在身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以为是远子便大声的喊她的名字,结果回报我的却是一声枪响。
“卧槽,什么鬼。”
“ACer”
“哈?”
一辆改装过的皮卡车撞进院内,重新染过的底漆,装饰有铁丝荆棘的车边,在后车厢上还架着一挺机枪。
看外观似乎比马克沁高级,但也远没有m134那么夸张。
雨下得很大,细节看不太清楚。
不过听枪声估计是M60级别的机枪——感谢武装突袭2教会我这么多。
总之这可真的不太妙。
“她们是你朋友?”我问站在我面前沉默寡言的女性,“千万别说不是(不是)……Ah shit!你一定在逗我,快放我出来。”
看到有个人从驾驶室的车窗里探出头,“就是她们!”对我伸着手指。
然后机枪缓缓的转向我们。
“别打死了!”
那个人又喊道。
黑洞洞的枪管对着我们。
“呃,呃,呃,你有什么想法吗?”
“能走么?”
“我想不能!”
“上车。”
“哪一辆?”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起来可以坐进去的车,“哪里有车?”
她伸手——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把我从冰柜里拖出来。
“我的腿好像断了!”
“跑起来。”
“什么?”
连续的枪声,子弹在空中划出黄色的线。
打在冰柜砸到的轿车上。
这时我们已经转移到了车辆后面,注意对话和动作是同时进行的。
敌人并没有掉线。
她拉着我摸到轿车旁边的一辆摩托上。
“太好了,这是一辆车。”
我满脸绝望,
“坐在后座的我明显就是人肉防弹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