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子:
战况如何?
终于能有机会写信。
人们都喜欢说“机会是人创造的”。所以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就决定把很久以前就想给你写信这个想法趁机实现了。
说来唐突,其实我要自杀了。
听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老实说我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也得有些硌牙。
虽然在你喜欢看的小说里面或许这两个字并不稀奇,尤其在什么侦探小说之中似乎经常出现这种用词,但对于像我这样非——常普通的人来说似乎是一个远离生活的词语。
我只是在表明我的普通而已。
不过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最近几年来有很多自杀的青少年,在新闻或者是电视报道上似乎出现率比我还在上学的时候高太多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在学校有一点点的小矛盾就跳楼的。老实说很蠢。
但马上要自杀的我也没什么资格去说他们啦。
虽然在学生时代我也曾考虑过自杀这样的事情,但是在想了想跳楼会很痛啦,自己还有很多想干的事啦,又或者是最近在看的电视剧还没看完啦这样细碎的小事之后也能大致化解那个想法。现在想想也许自杀那个想法也只是在哪里看来的。
这次情况有些许不同。
如果说曾经那只是借来的“理想”的话,那么现在我唯一的念头应该就是去死了。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认为自己是时候结束自己的人生了。
每个人都有结束的一天,有人倒在了意外之中,有人躺在了病床之上。
而我选择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日子来做这件或许带有一些宗教仪式性质的事情。
之所以说是宗教仪式并不是说我是虔诚的某教教徒,而是我单纯想强调这件事情的庄重性。
就像还欠了很久的钱,或者是拖了很久的稿一样。
当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决定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前进的道路非常明朗。
而我在这个清晨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最适合的这一天到来了。于是我拿起笔开始写这一封信。在这已尽的人生末尾,向你,我唯一的朋友,传达我最后的信息。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完美解决,凡事都有遗憾,而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处理自己死后的事情。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并没有什么可以瓜分的财产,也没用什么需要照顾的亲属。作为最后的愿望,我只想请你帮忙把我一部分骨灰倒入大海,这就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愿你快乐。
爱你的,岸田英莉莉
11月13日
我窝在家中的沙发上,看着这已经去世的有人发来的信,稍稍有些发愣。
信笺是淡青渐变色的,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花纹。靠近鼻子会闻到些许肥皂的香气。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和她见面的时候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信本身不长,似乎内容也没太多东西。而随着信一起送来的小盒子里面应该就是她的骨灰。虽然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烧的。
凡是越简单的东西,可能背后隐藏着的内容就越多。
就像谁都会但都不一定都能做好吃的蛋炒饭。
就像可口可乐就是加了糖的水但真正的配方却被锁在某处的一个大保险箱里。
就像是人人都会唱歌但肯定不会有那么多能创作歌曲的人。
或许是沾染了条子最近说话的习惯,我敲了敲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出去。
在这个档口上条子已经从旁边凑过来浏览完了整封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坐在沙发扶手上。
“那么我有个建议。”
“我并不想追究其中的缘由。”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诶!明明可能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在里面。”
虽然无视了她的抱怨,不过确实她和我的思考回路有一些重合之处。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只想单纯地替友人处理一下心愿。
“其实每一条河流最终都会汇入大海。我是说不如去厕所倒进马桶——诶疼疼疼你别捏了!”
看着她捂着被我使劲捏过的大腿,我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你要这么反对啊,你在想什么?”
“我才没有乱想什么哦,你不要自顾自的误会了啦。”
“就算你现在cos傲娇……”
“单纯只是看到那个名字想吐槽一下而已。所以你就这么想替那个萌萌二刺猿死宅去完成遗愿么,啊不过现在一看确实是死宅了。”
“我希望你还是能说话思考一下的好。”
扔下这句话,我把她一个人留在在客厅,独自回到卧室准备开始收拾行李,并且开始用手机订去上海的机票。
正好赶上书店装修的空档,算了算日子,在装修完成之后应该正好就能回来。
“你真的要去嘛?”靠在门框上的条子看着惨兮兮的。我并没有回应她,继续手头的事情。
“你想想,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爹不疼娘不爱的……你还真的要走啊。”
“没错。”
“那好吧,我也要去。话说你知道《巴士司机的蜜月》这本书么。”
“原本预定是度蜜月度假结果变成破案之旅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出门去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我也说不清……”
“醒醒吧,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
“那书店呢?”
“正在装修。”
“那那屋子呢?”
“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那那我们养的猫呢?”
“打住,我们家并没有养猫。行了,你到底去不去?”
“好吧,我去。”条子举起双手一副放弃的样子。
在去机场的路上,条子三番五次地问为什么我这次决定要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单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并不想直接把起因归结于这封信,但事实上信里还是有写到我想的内容。
或许这就是一种想要走出现在境况的心情,在回环往复的每一日中,找到一点新的东西。
坐在飞机上的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条子的话,在不久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