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终末旅行(试阅版)

作者:上条×美琴 更新时间:2015/12/30 23:43:02 字数:5970

魔法少女终末旅行

为惩罚犯罪,保障公民权利。根据宪法,结合我国同犯罪斗争的具体经验及实际情况,制定本法。

……

本法案适用于所有可变身,可释放魔法的魔法少女或类人形智慧生物。

第一条

魔法少女必须向政府公开身份。

禁止任何情况下的变身、吟唱咒文、魔法及同类型其他能力的使用。

——《基恩法案》又称《魔法少女取缔法》,自1969年12月24日起实施。

不同于传统文学所描绘的魔女(Witch)——尖角帽、坩埚、长鹰钩鼻的衰老的女性形象,魔法少女(MagicalGirls)多为十二至十六周岁的未成年少女,鲜有例外。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变身后的魔法少女们总是走在时代的前沿,并一直被流行所追赶着。尽管她们很难再称为人类(仅代表个人观点),但以大量蕾丝和缎带为主要特征的变身服(Transformers'battleclothes),强调腿型以及胸部的设计比起我们常人的穿着更加体现了女性之美。而且在整体搭配和色彩运用上对当时以及未来的服饰潮流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至今我们尤其是男性设计师们仍然热衷于改良短裙的款式,并为此津津乐道。

构成魔法少女们相对别致的角色形象的元素,“颜色”最为一般人所熟知但同时依旧神秘莫测。在她的战斗生涯中变身服有且仅有一套,不过因为某种未知力量的加持,它将永不损坏并无法被脱下,同时也承担着类似于盔甲的职能。她们的服装几乎都是单一的纯色并且通常暖色居多,而只有黑色或白色的情况并不多见——它们主要用来做整体装饰的搭配色。与人们的印象相反的是,魔法少女本身的爱好与颜色们没有太大的关联。穿着统一与五颜六色并存,而后者也并没有在任何方面有着决定性的突破和不同。让我们忘掉巴纳姆效应,从色调的角度去谈论:变身服似乎或多或少的反应了少女们的性格,很多地区性质的魔法少女团体的领袖或者说指挥者(Leader)都是粉色,她们是明快而富有热情的,不过这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据笔者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CureBitch的交流,战斗服仅仅大致反应了少女们所憧憬的那些梦想、希望以及坚强,幸福等诸如此类的感情投射,真正表达着区别的是独一无二且无比绚丽的变身器。

据了解,固定且位置随机的变身器(或许是宝石、手机或是手表,甚至可能是梳妆盒)便是魔法少女的核心,在各种意义上。它的颜色虽然与变身服有些许关联,然而两者之间有重要的——这真的很难发现——的区别:服装只是在反射光线,然而变身器(核心)本身却在发光。

对光谱的研究结果表明,这些光线的频谱只延伸到肉眼可见的波段为止,光强会随着魔力(MagicPower)的消耗或使用而减弱,非战斗形态下又会被什么填充——深入研究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成果,不过用RGB色彩模式来套用,我们得到了颇为微妙的结论:

将光色解析之后得到的函数值确切而成功表达出魔法少女们的个体性,好吧,白色(230230230)与白色(231231231)的确有所不同。

然而这并没有甚么卵用。

——玛莉官(MaryQuant),《魔法少女们的摩登时代》,1968年第二版

众所周知,魔法少女真正走进大众视野是在1966年。在这之前,政府从未正式承认这一群体的存在,人们只能从报纸的零星报道中得到少的可怜的信息。让我们设想一下: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冲进你的卧室并要求你双手抱头趴在地板上,他们会说什么?

“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

That'sright,that'shumanrights.(译者按:此处保留原文)无论当时警察多忙,多慌;心情多么不好,形势多么紧张。他永远不会忘记说这句话,典出自宪法第五修正案“反对自我归罪原则”的米兰达宣言(Mirandarights)。

在1963年,亚利桑那州的青年米兰达侵害了凤凰城的18岁少女莎莉。根据少女的供述,警方与3月13日将米兰达抓获。之后米兰达对绑架与**供认不讳,并签署供认书。他被判决有期徒刑二十年,米兰达在服刑期间多次向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上诉,他认为自己当时招供并非出于自愿,虽然事实上他并没有受到肉体上的强迫。

在许多情况下,犯罪的实物证据如杀人凶器等作案工具,警方无法全部找到或者根本没有,并且也不存在目击证人。这时候,嫌疑人的口供便成为主要甚至是唯一的证据。如此的后果往往容易造成警察滥用职权而形成冤狱,所以米兰达事件便成为在刑诉领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典型案件。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受害人莎莉是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被选中的女孩子”。所以在1966年,由首席法官沃伦(EarlWarren)主持的联邦最高法院庭审上,米兰达的律师提出了如下问题:

魔法少女是否同样享有人权?

魔法少女是否仍旧算作人类?

契约之女在类似工作的,与来自异世界或是上古时期的某些“东西”战斗的使命之外,还获得了些许工资。目前已知最小的魔法少女仅为九岁,然而她们却能够释放出与战斧式巡航导弹不相上下的甚至更强的威力——她们被授予超人般的能力——例如不死之身,能够使用物理法则之外的真正的魔法以及永恒的寿命(此处存疑,不过到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寿终正寝的案例)。

那么从人类社会中总结出的规则,即法律,是否同样适用于魔法少女们呢?

米兰达通过颇为悲剧的形式使得政府与民众开始思考,然而我们在后续的事件中发现,当时社会的焦点仍旧集中在被讯问者所做的招供和他签名的供认书是否应该作为证据进入司法程序这一程序正义的问题上。

魔法少女们的地位依然处于边缘化,并未引起社会级的广泛关注。这些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女孩子也随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也因此正在改变。

——艾瑞克克莱普顿,《历史的尘埃》

第一节NightTrain

2月19日,1992年。

远子睁开双眼,天花板的映像逐渐清晰。吊式风扇缓慢的旋转着,发出牙疼般吱呀的声音。

同样的梦境已经困扰她数个月,尽管对模糊不清的细节无从谈起,不过远子每次在梦醒时分都觉得心情异常沉重,而且时不时黄色的笑脸图案便会像投影一样贴在眼前。

也许什么时候应该找心理医生——仅存的还在活动的魔法少女其中的某位——拥有读心能力的优妮谈谈,也许什么时候。

诡异的梦的虚幻感还没有消失,她摇摇头试图把黄色的笑脸赶出脑海。

坐起身体,伸出双手抻了懒腰,远子本能的查询了内置时钟。

现在是东京时间13:42:28,这条信息自动浮现在意识里。比闹钟设定的14时早了一些,远子弯起嘴角,有种打败机器的胜利的荣耀感。

然后她又径直倒下去,天花板的映像逐渐模糊不清,最后归为黑暗。

……

“所以说,不用担心。”

远子飞快的将小兔拖鞋踢出去,套上外出用的高帮皮靴。她现在正单脚站立在玄关,同时弯腰扎紧鞋带。

远子系上风衣的纽扣,因为搞错位置又不得不全部解开。当她终于把围巾卷好的时候,似乎时针又自顾自的把事情弄得紧急起来。这确实比较麻烦,如今人们大部分都是24小时套着那层自清洁服装——远子不喜欢这样,那种蒙皮一般的贴图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裸奔。

借住纳米技术和药物可以将睡眠时间储存起来,类似心脏起搏器的体内装置可以让人们在有需要的时候借住额外的能量,就像手机电池。不过政府总宣传让新一代人多体验生活的感觉,包括那些过时的部分。像这样的勿忘初心,免得成为没有灵魂的后人类怪物,诸如此类。这也是为什么对直接的心灵通信和虚拟现实做出限制的原因:人们应该张开嘴唇说话,找回失落的语言可是非常麻烦的——对任何人都同样麻烦。

任何人。

无线耳机里传来友人焦急的声音,再次确认时间以后,她不禁有些懊恼。

“简直不敢相信,平常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能睡过头。”

“所以说不用……”

“上次你说了同样的话,结果还是错过了他们下飞机。那可是披头士!”

“都是66年的事了!”

“没错,因为30年后你还是这样!”

“天知道闹钟为什么没响,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你快做点什么!

好好好,远子答应着切断通讯。

她快步走进侧室,从二十三层的视角望向窗外,公寓楼之间两米多宽的夹缝出现在眼前。还没有完全进入夜晚,不过远处的街边已是华灯初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活像找到食物的蚂蚁远征军,充满了所有的空中管道和地表道路。想必地下通道也同样拥挤,事实证明空中飞行器既不安全也不经济,三维道路才是解决交通阻塞的唯一出路。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翻过窗台跳了下去。

稍稍屈膝将反作用力取消,远子卷起袖口露出腕上的变身器——镶嵌着菱形浅蓝色宝石的手环。这里不会被随处可见的防范监视盒捕捉到,所以可以放心的触犯基恩法案。嗯,只要不被这些东西看到,做什么都没问题。

伴随着炫目的白光闪过,她原本的风衣变成了白色为主浅蓝色线条装饰,有着蓬松的蛋糕裙和背部腰间长长的两条缎带的变身服。

随之出现的武器是背在身上的吉他,葫芦型的吉普森款式,日暮色。神奇的拾音器不插电也能发出惊人的声音——这一定是魔法的力量,

然而她的身高却没有丝毫变化,和吉他大小的对比让只有一米四十五点五公分的远子看起来就像是热爱Cosplay的小学生。

基本上,魔法少女会觉醒某种天赋当她签订契约时。比如操控火焰之类的元素,针对什么的净化技能——通常与敌人的种类相挂钩,而敌人们所做的破坏行为,都会被魔法少女复原成本来的样子。远子契约的原因是音乐王国「大调岛」为了阻止企图把将传说的乐谱中「幸福的旋律」变成「不幸的旋律」并危害世界的魔王靡菲斯特,精灵哈米到人间找寻能够变身的少女。

在完成使命之后,哈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远子依旧保留了能力并且她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十四岁。

传说中的乐谱,每一段(可能有数小节或数十小节不等的长度)都有对应的魔法效果。本来远子以为乐谱会记载举世无双的优美旋律,不过实际上只是四分音符和二分音符的规律组合,和爬格子同样的枯燥无味。想了想自己需要的东西,远子将挂在脖子上做挂饰的拨片取下来,表情厌恶的拨响琴弦。

……

“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

解除变身的远子从无人的厕所隔间里跑出来,与等的不耐烦的友人汇合。

唯一的朋友尽管听上去有些悲哀,不过数量太多也会令远子无所适从,所以两个人就好,古话不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现在只有她和条子了。

“快走吧,现在应该还在暖场。”条子确认腕表上的时间,自然的拉起远子的手,“虽然没什么看头,但是错过的话也不太好。”

两个人穿过拥挤的街道,今天傍晚在巨蛋举行的演唱会吸引了无数的乐迷以及仅仅想凑热闹的闲人们。奔腾而去和汹涌而来的人潮撞击在一起,巨大的球形投影海报下方形成了糟糕的大漩涡。

广场上人多的令人崩溃。

走进会场,远子和条子被污压压的人头和起伏的热浪糊的有些喘不上气。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来到自己的座位,条子随即把看上去颇具重量的背包丢在地上。

“这是什么?”

“我肯定坚持不到这支歌,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湿了。”条子晃动着手里的节目单,“假如我晕过去了,记得喂我点水。”

“你最好能矜持点。”远子表情严肃,“这个时间可不好叫急诊。”

“你还记得医院是什么样的吗?”嘈杂的环境令条子不自觉的放大声音,“上一次住院还是我九岁的时候……也许是十岁,管他的。”

“有点怀念?”

“你要是有用不完的时间,就应该去尝试一下那些没做过的事。我是说,亲身经历而不是看着报纸上的文字不断的懊悔自己错过了太多,就比如说披头士也来过东京。可是因为某个人睡过头……”

“对不起,是我的过失,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看到她身上仿佛腾起黑色的烟雾,远子赶紧打断友人的碎碎念,“再说那时候美叶她……咦,美叶?”

美叶和黄色的笑脸图案连在一起,让远子觉得这里似乎潜藏着什么,在三十年前,在一九六零年代,在纽约格林威治村,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新港音乐节,伍德斯托克还有众人齐唱鲍勃迪伦的Blowinginthewind……她认真探索记忆里的某些自我意识拒绝去回想起的事情。猛地,一个单词稍纵即逝,远子伸手去抓,捏住了条子的手臂。Wat...ch……?那是什么,手表?

“最,最近乐队状态可不怎么样,让我想起了白色相簿时期的披头士。”条子慌忙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而且Izzy也退出了,今天来的是新的节奏吉他手。”

“乐队重组还是换人这种事很常见吧,比如齐柏林飞艇或者黑色安息日。”远子腹部被条子的手肘轻微的撞了一下,展开的思绪被迫切断,她下意识的顺着条子的话题接下去,“当初《顺其自然》电影散场之后,那种貌合神离的,明明大家还在齐心协力的做事,但是彼此间的想法已经背道而驰的感觉让我有些自暴自弃,于是我喝了点酒,梦见Bonscott站在河岸的花田里,他的山东话说的真好。”

“……你确定那不是你死去的爷爷?”

“总之,他对我说‘现在放弃的话就到此为止了,但是你可以改变这一切。’于是我觉得,既然这样,不做就不行了。”

Bonscot是AC/DC的前主唱,在一次狂饮之后呕吐引起窒息,悲惨的死去。真是这样的话的确很是危险,她该不会是濒死的时候遇见鬼了吧。

条子看向舞台中央,不认识的乐队唱着什么,从身边的群众漫不经心而暗含期待的交谈中可以发现:

“这些乐手还真是可怜。”

“可怜?”远子歪歪头。

“你会去读前言吗?”比如《国家的视角那些试图改变人类状况的项目是如何失败的》,我最近在读的内容晦涩难懂的政治学与公众管理论丛书。

条子说:

“那种自序,前言,导读,赞助商的名册真的有人会在意吗。反正大家也是奔着Axl和Slash的名头来的,我强烈建议取消暖场活动,改为握手会。歌迷们肯定更高兴,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百无聊赖的等着。”

“你怎么说的像是有四十八个人的女团似的愚蠢,请严谨一点,不可以随便说说太超前的梗。”

远子认真道:“现在还不是那种恶心偶像横行的时代,游戏机里没有IdolM@ster,地铁上也看不到学园偶像计划的广告。摇滚乐尽管已经开始落寞,但仍旧是潮流。但如今人们已经不在乎音乐是怎么回事,更为关注在聚光灯下有着演技型人格障碍的傻瓜究竟是何方神圣——我说,这不就是偶像的另一种说法么。”

“啊,终于开始了。”我和远子以及会场内的歌迷们安静下来。

枪炮玫瑰的乐队成员陆续走到舞台上,流程式的致辞,在众人撕心裂肺也不为过的呼喊声中,《NightTrain》的前奏响起。

“我听说,披头士解散的原因,除了小野洋子还有想法的冲突之外。”条子压低声音,“他们也厌倦了那些狂热的歌迷们还有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

“听说的事情……你还讲得这么神秘。”

“不不不,那时的录音设备都不太好,所以台下听众们的欢呼声让他们连自己在唱什么都听不清。假如我是保罗麦卡特尼我也会想,歌迷们到底是喜欢我的歌还是只喜欢我这个人。披头士其实根本不想来日本演出,只是因为可以赚大钱,公司的人硬是促成了此事。”

“咦?当初气氛热烈的不得了,披头士演唱的也很开心啊。”

“才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说正因为远子你根本不关心,才只能看到这么表面的东西,而且还睡过头。”条子说,“他们起初也想随便弹弹随便唱唱,没想到日本的观众十分理性——就像现在这样,大家都在这里静静地听,所以中途便紧急改为认真演出。”

“咦…………我不信。”远子直摇头。

“等到偶像时代的崛起,大家便不再关注什么歌曲的质量什么的,歌手也会随便唱唱小黄歌或者口水歌,然后在CD里塞点什么特典,人们就会傻了吧唧的买买买。更为要命的是,歌迷们会自发的应援,就像皇后乐队那种互动,拍拍手啊跟着拍子呼喊。就算多么好的设备也架不住这样的噪音,讲真在后排根本不会知道舞台上正在唱什么。”

像是科特柯本的精神继承,更加垃圾的时代浪潮翻涌,条子总结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远子说,“所以这是,偶像时代之前最后的……曙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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