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看一场好戏?”女子性格的声音染上了危险的恶作剧。
褚决透过黑纱看着这个断了左臂的女子,再看了看刚刚一个黑衣人的方向。
早就该死却活着的人,他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那个灰衣少年。他虽然自珍品庙会之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许久,但是对于这世上发生的事情还有所耳闻。
让他震惊的是,尽管大体上照着上一世发展的路径走,但中间却有许多不同,同时又似乎合情合理,好像冥冥之中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量在缓缓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
比如原本应该是红湉与轩辕奇往来密切引起猜疑,逍遥子一怒将轩辕奇赶出了师门。
轩辕奇没有被逐出师门,而是那个灰衣少年背了黑锅。同时,他没有失去天灵根,自然不会需要昆仑镜,于是昆仑镜就落到灰衣少年身上。
而紫衣罗刹在这中间也不需要像上一世一样破了玄风洞障碍,偷了昆仑镜。
没有了一开始微小的差距,就不会有现在的不同。
这一切似乎合理得可怕。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些“黑衣人”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个“异类”。
他还记得自己在珍品庙会上,台上的白衣人走下来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话,自己如同着魔了一般毫无抵抗地跟着对方走。
来到了一个黑暗不见天日的小屋子,方才醒过来。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在黑暗中,他可以感受到他们在身边的移动,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零星听到一些“异数”“指数”的词语,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听到却听不懂,干脆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直到有一天这个断了左臂放荡不羁的女子提着一盏灯走了进来,不屑地看着他。
“不过就是重生,你与上一世又有什么不同。”
这个女子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
“能有什么不同,你放我出去不就知道了吗。”
褚决当时只是随口说了戏话,对于这样古怪的组织,他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失去了斗志。
“你想出去?”女子笑起来。
褚决瞪大了眼睛。
仿佛死气沉沉的黑暗里燃起了一丝火光。
“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想起那个人做的事情,也想模仿一下而已。”女子将灯移到他的脸边,“嗯~这样一看,长得还不错。如果你跟我私奔我就带你出去~”
褚决收回心神,问道:“什么好戏?”
“唔……看看落崖死不死之类的?”女子嘿嘿一笑,看到褚决一副要不好了的脸色,道,“没有啦,就是想看看,如果把它们想要的东西喂给它们,它们会发生什么变化而已。”
——那起起伏伏的黑雾们可是很躁动呢,早就等不及了。
——要是把叶一鸣给它们,嘻嘻,真期待会发生什么事情。
它们?
褚决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这个女子的胡言论语很习惯,“别搞乱了我的计划。”
“放心,这反而有助于你的复仇大计。”
——一箭双雕,回头可要好好嘉奖我哦。
“随你……”褚决话音未落,大裂缝的上方有了变化。
跟上一世一样,轩辕奇如同遭受了什么重击一般,摇摇晃晃地要从高处落下。
他几乎迫不及待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倾,不想错过这仇敌落魄时分的一丝一毫
按照上一世,他将在落入沟壑深处的一瞬间,被心魔侵袭,几乎走火入魔痛苦万分。尽管在此之后他会获得新的感悟和突破,但无妨他来细细欣赏这前面的挣扎和痛楚。
轩辕奇失去重心,血蚀剑失去宿主的控制从高处摔落。
近了——
快近了——
那心魔爆发的模样!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呖呖一声长啸,一只火凤从头顶掠过,抓住了要落下谷底的血蚀剑,还用喙叼住轩辕奇!火焰化作的翅膀,扑棱扑棱地扇出一阵阵热浪,将靠近的几个人卷的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褚决握紧了拳头,他竟然忘记了这一世,轩辕奇有一只火凤!
火凤性格单纯,完全不受这沟壑心魔的影响。它情急之举,却误打误撞救回了自己的主人,一并飞过沟壑,落在对面的岸上。
“火凤!”
“这是丰城的那只吗?”
“没想到竟然长得如此魁梧,果然是有缘人,连神兽都不一般!”
对岸的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惊呼,对这个逍遥派的年轻弟子又再一次刮目相看。
轩辕奇还没有缓过神来,他讶异地看着火凤,这家伙明明就没有带进三生秘镜之中,又是怎么及时出现的?
仿佛猜透了主人的心思,火凤骄傲地鸣叫一声,浑身羽毛抖动,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化作一只小小的麻雀,飞到了轩辕奇的肩头。
小麻雀歪着脑袋,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期待地等着主人的表扬。
原来如此!
轩辕奇想起来,在入阵的时候就有一只小麻雀一直围着自己飞来飞去,竟不想是火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火凤原来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修成了幻形之术。
“哈哈,你可真厉害。”轩辕奇咧嘴一笑,那缠绕耳边的心魔之语顿时消失不见,而沟壑之上,单月沫模样的心魔不甘心地消散了黑雾。
前面的胡子男与高额头少年也悠悠清醒过来,朝着轩辕奇拜谢。
对岸的褚决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哟,看来这个场景不如你所愿啊……”身边的黑影女子调笑道。
“怎么,你有办法?”
“我可以让你出个风头……”黑影女子拿出一个橙色的小珠子,在手里把玩的时候,这小珠子里面的橙色竟然如同流沙一样随着重力而动。
“这是通桥,你可以带他们过去。”女子将珠子轻轻放在他手里。
“有这么好的事情?”
“嘻嘻嘻……你要用一缕灵魄来换,怎样实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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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奇的发丝凌乱,面容苍白,如同刚从百万尸体的沙场中挣扎着爬起来的人一般,双目无神,直到看见了岸上呼唤的人,这才有了焦距。
血蚀剑在脚下呜呜作响,似乎不死心一般呼叫什么。
闭嘴。如果不想成为废铁的话,那就乖乖闭嘴。
轩辕奇心里想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一苏醒过来就赶来唤醒自己的单月沫。
血蚀剑如同听懂了一般,那血气淡化下去,周身染上淡淡的白光。
在方才的挣扎与痛苦之中,轩辕奇终于觉得,这世间正邪也好,怪物常人也好,不过也就是尘间浮游。他一心想不如算了吧,反正事到如今,被认为怪物何必强求,这一想通了,那魔障一般的心魔竟然在眼前消散。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一下子跃进了几个层次,甚至能感觉到昆仑镜在体内的隐隐共鸣。
而先前的血气种子由心里凝聚在他眉间,成为一点红润的朱砂,不妖反洁,让人觉得有股清澈的气息缠绕在他身边。
“诸位,这心魔不过如此,不用畏惧。”轩辕奇一句话,竟让在场的人重新振奋起来。
他乘着血蚀剑,缓缓落在单月沫面前,执起她的手温柔地道:“别怕,我带你过去。”
——《大剑门·卷二》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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