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女,18岁,就读于博山私立中学……”这个写着现场勘察笔录的女警探时不时打起哈欠来。看着尸体侧身下的尸斑,她皱了皱眉头,在笔记上写下死亡时间大于四小时的记录。
刁九九,一个刚脱离实习期两个月的女警探。如她当初所想的,像M城这样治安良好的二线城市工作起来会很轻松吧。但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这不刚好这几天带她的师傅出差,现在需要她一个人跟队去勘察命案现场。
“别碰!”看着迪海正想伸手去沙发旁的杯子,九九立刻喝止了。任何留着作案现场的物件都有成为关键证物的可能性。九九将师傅的这句话深记在心。迪海对此表示无奈,但在杯子被收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杯子内有一些类似中药药渣的叶子。
“你对探案有兴趣?但现在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接近的。”刁九九撇了迪海一眼,眼前这留着黑色短碎发的少年似乎对这个犯罪现场充满了好奇。算了,如果只是看看也无所谓了,比较常人的一生里也很少能接触到这样的现场。看着同事拉好了警戒线,刁九九将眼前这两个证人赶到了靠近玄关的厅外。
迪海此时的注意力留在了客厅的落地窗上。窗外刚好有几株种在盆里的凤仙花摆在窗边。看到院子内的草皮也完好后,迪海确认了昨晚也不可能有人从这个入口进入屋内的可能性。
“小柔出什么事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屋外喊着话冲进来另一个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校服,胸口那明显的位置有个很明显的“16”字型logo。这个标志迪海认得,正是博山私立中学的标志。
男子见有警察跟外人在这屋里,算是礼节上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步伐。但当他看到沙发边躺在的少女尸体时,便不再淡定了!他伸手直接抓起那个将迪海撞了个满怀,名叫余辉的男子衣领,“不是叫你好好照顾好小柔的么,余辉!?”一拳砸下,口中大骂着将他推翻在地。
余辉也不示弱,“是你干的吧,卿鴍!!今天早上你不是要约小柔去晨跑么?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他说话间进行了反击,用头对准了对方脑门一嗑,趁这机会他站了起来。“你说,你刚刚去哪里了?”余辉指着对面正准备再次攻过来的卿鴍质问起来。
“我?”卿鴍似乎早有准备,在身后摸了摸,将一个面包丢给了对方。“今天早上我本是想跟你说的一样,跟小柔去晨跑的。但我在外边按门铃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于是在爬上了侧边的矮墙往这屋里看。”他说话间指着刚刚迪海观察过的落地窗,继续道,“从那边看过了,这屋子里是没人的。后来我想想,小柔这几天哮喘病好像又犯了,估计昨晚没睡好,那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于是,我就自己去晨跑顺便买了早餐。”
这句话吸引了一旁在做记录的刁九九的注意。“那个时候大概是几点?”她似乎找回了属于她自己的节奏,用一种询问的口吻问道。
“大概六点十五分左右吧。”卿鴍挠了挠头发,道。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哦,我记得是听到了十六中的六点钟声后没多久我就在这门口了。”他补充道。
九九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下意识的去触摸了一下死者的额头。但这一摸不要紧,一丝诡异的气氛从她心底油然而生。“等……等等,你确定你在六点的时候没见到有人躺在这个位置么?”
女警探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这……肯定的啊,”卿鴍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连忙翻看自己的衣袖,“你们看,”他指着自己左手袖子肘部部分有一丝丝绿色的痕迹道,“这个是我爬上矮墙时不小心弄折了那棵树的树枝弄的。”说话间迪海连忙扭过头去看着刚刚那棵夹竹桃,只见那伸出墙外的其中一根树枝确实被折了。看着这新绿的痕迹,外加留在袖子上的树浆,这确实是刚刮上不久的有力证据。
“我知道了,你在说谎!你就是凶手了!”女警探刁九九将手指指向了卿鴍,整个房间变得鸦雀无声。“根据我师傅跟我说过的,在室内常温下,平均每小时尸体的温度会降低1℃。刚刚我接触到尸体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是稍微比人体低了一点的温度。”
没等卿鴍辩解,余辉率先说话了:“拜托,现在是夏天,早上气温也就27℃左右。也就是说那一点差异你能摸出来么?”
刁九九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不信你们自己摸摸看!”虽然是违背探案守则的行为,但这个新人警探却容许他们这样做了。稍微碰触到死者皮肤后,果然如同女警探说的一样,那是一个只比人体正常体温稍微低了一点的体温。
如果说是一小时降低1℃的话,那么现在时间扣去小时数就是……
众人在心算后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卿鴍身上。“如果你刚刚说你根本没有看见小柔躺在这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小柔应该还活着!”余辉略带愤怒地质问着对方,“是你吧,你刚刚说没看见是说谎了吧!”
本应该在四小时前就应该死了的人,却在两小时前还活着!!
得出这个答案,刁九九也为之一惊。看着那张煞白的脸,像是随时都会睁开眼睛一样!
一定是他说谎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这个死而复生的现在犹如一种无知的恐惧侵袭了她全身。九九觉得此刻心底在发毛,只想快点离开。但她一抬头又似乎看到了她师傅一脸严肃的脸,“我不怕我不怕……”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的迪海想到的是更深的问题。趁着女警探不注意,他用手碰触了一下那件棉质的睡衣。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温度。然而他一扭头,看见了更里边房间的空调。
“我……我为什么要说谎?!我天天都有晨跑的习惯的,那我为什么偏偏选今天?余辉,他们不相信我就算了,”面对恐惧面对质疑,卿鴍对着余辉抱怨,“你是知道的,我们跟小柔三个是一起玩到大的,感情好的很。我有什么动机去杀小柔?况且,我说是那时候我没看到,会不会是有人进来杀死了小柔呢,毕竟是她一个人在家……”
不可能。迪海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在他进来的时候,这个别墅的大门门锁是完好的。刚刚他也检查过了那扇落地玻璃窗,也是锁上了的。二楼都是装有防盗网的,更是不可能进来。
那么凶手是谁?如何解释这死而复生的现象?
女警探因为卿鴍的辩解犹豫起来。“唔……”她用手抓乱了自己的短发,此刻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师傅没出差就好了。但毕竟自己也是要成长的,自己的师傅总有退休的一天。看来只有等法医鉴定尸体后才会有结果了。但她一想起那个法医师姐就来气,这个大学时代老跟自己作对,在学生会里处处为难自己的人。
刁九九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尸,抽出自己的笔准备开始做笔录。“刚刚说到你们跟死者是从小玩到大的是么?来,你先说。”她指了指余辉。
“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小柔。也因为住得近,所以基本上都玩在一起。小柔的父母经常在国外工作,妈妈是机组乘务员,而她爸爸是外国一家药企的研究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余辉说着看了卿鴍一眼,卿鴍会意将话接了下去。
“小柔从小是奶奶带大的。爷爷好像是个老中医,但走的早,所以小柔跟奶奶特别亲。但前几年奶奶也走了。不过小柔自理能力强,便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下课回来自己煮吃的什么都靠自己。”
“说到这我想起一开头奶奶走的了没多久的时候。小柔因为害怕,还闹着让我们住进来。”余辉在这个时候把话题抢了过来,这个时候他正想笑的,但下意识感觉到不妥便立刻收敛了笑脸。“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话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小柔是对我们都很好,尤其是对我,”卿鴍此时说着说着仿佛看到了过去,一脸忧伤中他喃喃道来,“因为我从小就没妈妈,是爸爸带大的。”
“哼,继续装。”余辉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瞥了一眼身边的卿鴍。这似乎又点燃了某个炸药桶。“砰”的一声,卿鴍一拍桌子又跟余辉扭打起来。“在戏剧社的时候我让着你,现在好了,小柔已经死了!我没必要再给她面子!”卿鴍扬起手,正想给余辉一拳时,被一旁的警员拉住了。
“给我停下!”刁九九一声大喝,“现在是你们打闹的时候么?”此时她转身想继续找迪海记下笔录,却发现本该在自己身后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