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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你个笨蛋!现在才知道回来!你知道你不在让我出了多大糗么!”
“别急别急,”他靠到我的床边,“怎么了?”
“你说呢?你死哪儿去了。”
“老师办公室。”
“哪个老师的办公室?”
“班主任的。”他回答。
“——你中午不是刚被他叫过去么?他怎么一天到晚光盯着你一个人?”我一直觉得三成温树是个坏老头子,果然,自从杉田摩耶帮了他一个小忙之后,三成就开始一直让帮他的忙,哎,这么一来,杉田就总是迟到,迟到一两次也就算了,整天迟到哪儿还成!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知道。”他耸了耸肩,“柊花同学告诉我班主任找我有事,但是等我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所以你没见到三成温树老师?”
他摇了摇头,“没,恐怕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所以我扑了一个空......”
“说真的,我觉得他带完我们这一届也就退休了。”
“不清楚。”
“我总觉得他的脑袋已经不够使了......”这是我的心里话,三成温树似乎确实到了该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不过为什么他还想继续坚持下去呢。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倒是从来没有听三成温树提过自己的家人,也没有提过自己的儿女......具体原因,我归结于三成温树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孩子带到课堂上显摆的年轻老师。
“总之,直到我们毕业,三成老师还是会陪着我们的。”
“话虽如此......”我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到我“四肢健全”“活力四射” 的样子一脸的惊恐。
“你、没关系了?”
“没关系,血还没有流干!”我从床上跳下来,穿好鞋子,说实话,疼还是疼,但是比一开始好多了,再说,我也不想让他继续看着我脆弱的样子。我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放在我病床边桌子上的精致礼品袋上。
“你干嘛!”我见他要走过去看,赶忙站起身把他拦住,“你想干什么——”
“额,我想......”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东西,“那是啥?”
“比你更有情调的礼物!”
“哎?别人送你的生日礼物么?”他两眼放光,“你拆开看了么?是什么是什么?”
“啧,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拆什么时候拆,你,明白?”
“明、明白。”他点点头,“不过,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不能。我今天没时间去宾馆。”
“说啥呢。”他笑了,“我是想问这礼物谁送给你的?毕竟除了我以外还能知道你生日的人,应该——”
“切!”听到他的话我就火大,什么叫除他以外就没了,我也是有不少真心对我的朋友的,为了气他一下,我故意撒谎说道,“刚才我的男朋友来了,送了我这个!羡慕吧!眼红吧!有种你也找一个男朋友去!”
“我?我还是算了。”他笑了,“我喜欢女人。”
“没看出来。”我白了他一眼,将他送给我的最新一期的《文艺秋冬》的杂志塞进柊花春夏送给我的礼品袋里,然后潇洒地转身就走,我知道他肯定在身后跟着,所以我只消自顾自地往前走,反正他肯定会跟在我身后的。
我走到我在教学门口打开自己的存鞋柜,发现我的鞋上静静地躺着一封白色的信。
“喂喂,杉田!”
“来了来了,咋了?”他刚穿好一只鞋,手里提着另一只鞋,一蹦一跳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我把鞋柜里的信封抽了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嘿嘿,你能猜到么?”
“啊!”他突然变了脸色,一脸的惊恐,“莫非——”
哈哈!这傻子终于上钩了!我心里暗喜,没成想他竟然——
“——里面不会装着那种有毒的粉末吧,一拆开信封就会把粉末抖出来甩在你脸上,然后有毒的粉末会被你美丽的脸烧坏,快把信给我——”他把手里提着的鞋丢在地上,向我伸出手,“我帮你销毁掉!”
“——放屁!这是情书好不,情书!”实在忍不住口出脏话,因为杉田摩耶这小子是在欺人太甚,“我男朋友偷偷留给我的,哼,哪儿像你!孤家寡人一个。”
“切,谁信啊。”杉田摩耶俯下身子把鞋穿好之后凑到了我身边,“有本事你当我面打开它呀!”
“打开就打开。”
我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封信是情书的,因为我委实是想看看杉田摩耶脸上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的撕开洁白的信封,然后把里面平整的信纸抽了出来,他就凑在我身旁目不转睛地看。
有些后悔。
如果真是一份情书的话,他会怎么想呢?会不高兴么?我不应该这么冒险的。
但是信封都已经拆开了。
管她呢!
我展开信纸。
上面留着某人清秀而整洁的字体。
“我喜欢你,早已女同学——你的朋友,H。”
短短的一句话,却掩藏了千言万语。
见鬼!
好像还真是封情书!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他。
他的表情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僵硬,但是笑容就像是缝在他脸上一般,他好像也被吓蒙了。
我连忙把信纸折了起来。
“看吧——”
“嗯。”他点了点头,“没想到。我没想到。”他挂着笑从我身边走过去,“你觉得是谁?”
“我男朋友。”我挺起胸部自豪满满地说。
明明我是不想这么表现的,可是一不留神就这么说了口......
“如果是你男朋友,”他消失在鞋柜的转角处,声音从那边的鞋柜传过来,“就不会只写一个‘H’了。肯定是暗恋着你的某人。”
“切,那又如何。”
“没,我就是问问你......”他的声音好像没之前那么有活力了。
“——该不会是你吧?”我突然没头脑地向他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是我啊......”他又从对面的鞋柜走了回来,在我的面前站定,“要是我的话,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他摇了摇头,“......我会怎么做呢?没经历过,不知道。”
“切,就知道问你白问。”我把这封未知者的情书塞回信封,然后放在礼品袋里,“回家吧。”
“嗯。”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