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我做了一个梦,很不好的梦,吓得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梦到哥哥从积满白雪的雪山上跌落下来,在寒冷的雪夜,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躺在雪地上,想动却又动不了,浑身上下都在剧烈作痛,难不成哥哥是因为骨折了所以才只能躺在那里的?
山中的雪夜很是寒冷,哥哥赤果的双手马上被冻得又红又肿,可是他也没办法为了取暖而搓搓手,只是躺在那里望着天空。
他口中呼出了白色的气团,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又慢慢的消散。
虽然我能真切的感受到哥哥身上的疼痛,但是我却不能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我,虽然能真切地看着他,但是却没办法伸手去救他。
甚至没有办法跟他一起死。
真是一个真实而又残酷的梦境......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在梦境一般的雪中被冻僵,而什么也做不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床上猛地坐起来,然后忍不住哭出声。
哪怕我心里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失去他了,真的很伤心很伤心。我抹着眼泪跌下床,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穿好拖鞋,开门走了出去。一边哭一边拧开他卧室的门。
他已经起身了,坐在床的边缘。
好像复生了一样。
“怎么了诚实——怎么了?”
我扑到他的怀里,将心里面的恐慌和委屈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什么也不对他解释,就是一直在他的怀里哭泣。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现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会等我情绪好转一点之后才会问。他肯定会温柔地抱住我,凑在我耳朵边上小声地安慰我,或者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听着我哭。
那样也好,两种方式都能哄好我。
总比一个劲问我“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哭了?”这样的男人强得多。
当然我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男人,因为幸运的从一出生就认识了一个我期望中的异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但是足够我确信我的哥哥并没有跌下山谷在寒冷的雪夜里冻僵。因为他在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将他的热量传递给冰冷的我。
“好点了?”他摸了摸我的头。
好舒服,再多摸一会儿吧......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有要求他这么做。
我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他对我一直很温柔,我甚至有了他就是我的男朋友的错觉。要是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就好了,那我肯定会生活在一个超级幸福的世界里吧。
“做了一个噩梦,超级讨厌的噩梦。”
“梦到什么了?鬼?还是坏人?”
“嗯,梦到了一个坏人,太坏了,坏的不行的坏人。”我对他说道。
“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这个是个噩梦。”
“他把我的心偷走了。”我挣脱了他的怀抱。纵使我很想粘着他,但是我担心在这么被他抱着我会忍不住说出我喜欢他的实情,所以只好忍痛和他分开,我一边安慰自己“躺在他床上也不错”一边蹭到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啊,那可真是糟糕,是诚实你的白马王子么?”
“是啊,所以说真是太讨厌了......”
“你的白马王子长什么样儿啊,告诉老哥我。”他对我露出狡黠的笑,就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坏点子一样,他不会是担心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害怕我以后不认他这个哥哥了吧。所以他才会想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好把那个人从我身边轰走!
一定是这样没错。
“啊,这是秘密哦!秘密让女人更有魅力,所以老哥你别想知道了!”
“啧,真是‘长大了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说啥呢?这是死肥宅的特别语录么?”
“你老哥虽然不喜欢和外面交流,但也不能说是肥宅吧?”他耍宝似的张开双臂,告诉我他还是很瘦的。
谁说身材瘦就不是死肥宅了?心理上是死肥宅那就是死肥宅。
“反正,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是谁。”
“——不会是我吧?”
“......”
C!
真是服了。
忍不住想骂人。
真的。
想骂我自己。
也想骂他。
这时候怎么猜得这么准。
“真是我?”
“老哥......”
哎,说点什么好啊,我其实......
“是我也无所谓啊,毕竟我们两个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根绳?”
“这么快就忘了?”
啊对,爸爸的事。
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叫他爸爸。
“反正,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对吧诚实?”
“是这么回事,所以就先勉为其难的让你做我的白马王子吧。”
像以前一样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明明很介意的事情,我早就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真是没想到啊,以后等我进入了社会,这种技能肯定会派上大用场的。
“所以,我在你梦里都干了点儿啥?”
“你死了?”
“——我上来就死了?”他笑了。
说实话我真想上去抽他。
为了让他明白对我来说他很重要。
我不能失去他。
“......不是一上来就死了,就是,你从山上跌下去了。”
“摔死了?这种死法稍微有些......悲壮了。”
“也不是摔死,是被冻死了,因为跌倒山底下身体很多地方都骨折了,动也动不了,所以......所以你就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被活活冻死了!”
“哦,这样啊。”
“干嘛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
说完,我感觉到鼻子一酸,要不是他又把我搂了起来,我就要再一次哭出来了。
“我这不是还活着呢?”
“嗯。我知道,但是这个梦真的很真实......所以。我真的很害怕。”
他静静地看着我,突然噗嗤的笑出来。
“要是换做一年前,我绝对不会想到诚实会因为我出事而哭鼻子。”
“你还笑!”我一拳打到他的肩膀上,他龇牙咧嘴地喊了句“好疼”,但是并没有松开我。
“我也没求救?”
“说起来老哥你好像没有求救,就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你这个梦做的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稍微有点。”
根据我对方才那个梦留下来的残余印象,哥哥他似乎真的没有求救。
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不能说?
还是不想说?
我不清楚。
毕竟那只是个梦,没有任何真实的含义......
——但万一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