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啊,是早津君!”等我打开门走进房间时,第一个发现我的是吉敷七槻,她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手里还攥着扑克。除此以外,还有森之目凉和新罗千寻。她们似乎正在玩儿抽鬼牌。非常简单但是却意外的很有意思的游戏。
“......好点了?”森之目将手里的牌扣在地上,走到我面前。
“嗯。好多了。”
“中午......一起吃饭?”
“一起?”一起的话,意味着我又得见到安昙野吧,于是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嗯。”森之目似乎有些遗憾,“一起玩儿么?”
“你们先玩儿吧。”
森之目凉点了点头,然后坐回到原先的位子上,重新拿起扑克。
新罗只是对我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的关系不是特别的熟悉。
我看到吉敷七槻露出了很惊讶地表情看着森之目,然后慢慢地低下头。
鬼牌在她手里吧。
真是不幸啊。
抽鬼牌很简单,只要有一副牌就可以顺利地玩儿下去。吉敷七槻、森之目凉和新罗千寻分别获得一份牌,然后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抽牌。组成一对的牌丢进弃牌堆,先把牌丢光就可以赢,而剩下鬼牌的人就输了。
看样子我来的刚好是时候,弃牌区已经堆了很多扑克,而三个人手里都没有几张扑克了。
胜负很快就会揭晓。
既然是顺时针,那么她们抽牌的顺序就应该是,新罗千寻抽森之目凉的手牌,吉敷七槻抽新罗千寻的手牌,森之目凉抽吉敷七槻的手牌......大概就是这样的顺序。
我站在旁边观战,通过上帝视角推断出鬼牌确实还在吉敷的手里。
那么森之目抽牌的时候就有可能抽走鬼牌......
看着她们抽了一轮,森之目并没有抽走鬼牌。
新罗的手里也只剩两张牌了,分别是方片7和红桃3,她只要从森之目手中抽走黑桃3就行了。
森之目对新罗伸出手牌,新罗的手在两张牌上面试探着。但是森之目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最后新罗随便抽了一张牌出来,不过幸运地是,正好是黑桃3,这样一来,与红桃3结成了对子丢进弃牌区。而新罗剩下的方片7被吉敷抽走,新罗没有手牌了。
“啊,让你逃掉了。”吉敷将方片7和自己手里的红桃7丢进弃牌堆。
吉敷的手里还有一张鬼牌和一张黑桃6,而森之目的手里只剩下红桃6了。
接下来该森之目去抽牌。
如果森之目抽出鬼牌,那么吉敷暂时还不会输,如果森之目抽中黑桃6,那么这一局游戏就是吉敷的败北了......
吉敷将两张手牌背朝森之目凉递了过去。
森之目也没有试探,直接就把鬼牌抽走了。
啊。真是不幸呢。
吉敷嘿嘿一笑,“哈哈哈。”
森之目也只是微微一笑,在背后切了几次牌之后,将两张牌递到吉敷面前。但是不止如此,她将自己的红桃6抽出来了一节,就像是在告诉吉敷这张就是正确的牌一样。
吉敷犹豫了。
这是抽鬼牌里经常发生的情况,将一个合理的选项递给对手,但是对手却会误以为这是圈套,从而选择另一张错误的选项,不过,这抽出来的选项也有可能是鬼牌——到底是欲擒故纵?还会是请君入瓮?从森之目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吉敷在两张牌之间选择了半天。
最终抽走了放在低处的鬼牌。
“啊!”她哭丧着脸,“又上当了......”
“你还有机会呢。”新罗一边笑一边在一旁打气道。
“嗯。”吉敷再身后切了切牌,但是切完之后两张牌并没有换位置。
这也是经典的误导手段。
现在看看森之目会不会上当吧,毕竟她刚刚在同一个位置抽到了鬼牌。
她会选择另一张么?还是觉得两张牌互换了位置,从而选择与刚才相同位置的牌呢?
这次森之目并没有着急选,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悬在了其中一张牌的上面。
肉眼可见的,吉敷七槻的眉头颤了一下。
她动摇了。
然后森之目十分迅速地将这张牌抽了出来。
——是黑桃6。
这样一来,鬼牌最后留在了吉敷七槻的手里。
吉敷叹了一口气。
“输了输了。”吉敷似乎有些不高兴,“......本来就赢不了,现在更是赢不了......”
她是在说这局游戏么?
森之目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要......一起么?”
“我其实是来找诚实的。”
“——小诚实的话,拉着小直子去玩儿歌牌了,说什么一定要分出胜负之类的......”吉敷抬起头,指了指关着门的里间。“能年姐也在里面,充当读牌手......”
“歌牌啊......”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一会儿再回来......”
我看了一眼森之目凉,然后走到游戏室的里间,里间的右手边是台球桌,安海修好像正在和平野将太打台球。而左手边,我还没走近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硝烟味儿。
“す——”能年刚念出一个假名,安昙野和诚实就飞速的出手。
两个人几乎同时触碰到了正确的歌牌。但是由于是放在安昙野阵中的歌牌,所以这一次算作了安昙野的胜利。正坐在位置上的安昙野将这张歌牌放到了自己身旁。
“——住の江の、岸による波、よるさへや、夢の通ひ路、人めよくらむ”因为百首之中,只有这一句以“す”开头,所以对应其下句的歌牌就只有“夢の通ひ路、人めよくらむ”,这是很经典的“一字诀”。(注:此句意为:浪涌住江岸,更深夜静时。相逢唯梦里,犹恐被人知)
所谓歌牌啊,就是一种在榻榻米上的体育项目。两个相对而坐的选手从一百张取札(注:牌)随即选择二十五张作为自己的持札,按照自己的想法将牌摆在面前。一般来说,选手须在座位前方圈定横八十七厘米,纵摆放三张牌、上中下段之间各空一厘米的范围充当各自的阵地。阵地外围各边称为“竞技线”。二双方阵地上段间隔应为三厘米,竞技线左右对齐。
纸牌摆放好之后,会有十五分钟的默记时间,双方选手会去记忆场上五十张牌的位置,十三分钟后,将允许做挥手动作练习。
待十五分钟的默记时间结束,比赛会正式开始。读手将会在两人互相行礼后朗读一首不在“百人一首”之内的序歌,也就是经常听到的“難波津に、咲くやこの花、冬ごもり、今を春べと、咲くやこの花。”(注:花开难波津,寒冬闭羞颜。今春满地堂,花开香芬芳)在重复下句后隔一秒,将会直接阅读第一首和歌的上句。选手将在读手阅读时,找出置放在对手或者是自己牌阵里的下句。
比如刚才的那一回合,身为读手的能年里帆读了“住の江の、岸による波、よるさへや”这一上句,其对应的下句即为“夢の通ひ路、人めよくらむ”。诚实和安昙野都需要先一步碰到印着这句话的指定牌。谁先碰到,就是谁赢下这一回合。
因为这张指定牌放在安昙野的牌阵中,如果安昙野赢了,那就将这张牌移出牌阵,安昙野的牌阵里便少了一张牌,而如果诚实赢了,同样将这张牌移出牌阵,诚实会将自己牌阵里的一张牌送入安昙野的阵中,这样诚实的牌阵便少了一张牌——这个游戏的胜负判定,就是谁牌阵里的牌数目率先变为“0”,谁就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除此之外,还有特别的“手误”,当触碰到了非指定牌的牌阵时记为“手误”,手误者需要收下由对方牌阵送来的一张牌置入自己的牌阵中。比如,刚才的指定牌在安昙野面前的牌阵中,如果安昙野触碰了诚实牌阵中的牌,亦或是诚实触碰了自己牌阵里的牌都属于手误。不过,如果触碰到安昙野牌阵中的非指定牌并不算手误。例如,摸了安昙野牌阵里的其他的非指定牌,这样不算是手误。
除此之外,虽然两人的牌阵中只有五十张牌,但是能年可以念一百张牌中的任何一张,没有被放置入阵中的牌被称为“空牌”,当读手阅读了一张“空牌”时,选手触碰到场上牌阵中的任何一张牌都会被算作手误......
想办法摸到印着正确下句的指定牌,便是胜负的关键......
(注:文中所有对和歌的翻译皆来自《小仓百人一首(刘德润全译本)》)
【今日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