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能活生生的成为八音盒。
他实在难以理解她的愿望,也实在无法为她完成愿望。
“对不起,我做不到。”
“拜托你了。”她哀求道“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如果你是因为对未来感到悲观才说出这句话,请你重新考虑。你总有一天会恢复健康,要是开始复健,你都手脚也应该会活动。你曾经历死亡,也像现在这样重生,不可以轻易舍弃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
“我求求你.......”
“你为什么想成为八音盒......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家父说这个国家会不复存在,只有音乐才会永存。所以,我想脱胎换骨成为音乐。请你亲手将我改造成八音盒吧!”
“你应该忘了这种妄想。”
“拜托,把我——”
说到一半她就昏迷了过去。在她恢复过来之前他一直在救助她,她这次的症状严重到仿佛随时会断气。他抱着头在她床边瑟缩,他觉得无能为力的自己是真的没用。明明要是献出自己的生命就能拯救她,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去迎接她的死亡。
他居然开始思考起将她做成八音盒的方法。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是能做成八音盒的话,或许就能转生。大概正因为她活在只有音乐的世界中,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在祈求转生之前,不是更应该守护存在当下的生命吗?
她恢复了意识,但那是隔天的事了。
“对不起。”她微微张开嘴“请你忘记关于八音盒的事,请你把那个请求,当成我是梦魇时说的梦话。”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请你相信自己会好起来。”
“不.....我累了.......”
“千万别灰心。”
“你听说过我从阳台上落下的情景吗?”
“我没听说过。”
“我当时只是在阳台上吹吹风,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都是风的味道。”
“你为什么会从阳台上落下来?”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
他站起身来,将耳朵凑近她的嘴巴以便听清。
“留在我身体上的最后感觉,就是一双手推着我的后背的触感.......”
“麻烦你跟我说清楚,是谁把你推下去的,那双手是谁的?”
“光凭触感我是分辨不出是谁,而且我也没有听到他在说话。”
“所以你不知道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不,我知道,因为他的脚步声。他鞋子声音很特别,那双皮鞋的声音是——”
那人有一双自豪的皮鞋,总是命令佣人帮他擦拭。
“你确定是他吗?”
“.......没错。”
不可饶恕。
罗梅·盖茨或许就是在这一刻,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恶魔。
如果他真的献给了恶魔,那也是为了沃柑卡·雅兰。
恶魔像是回应了他一样,帮助了他,因为这个世界本就不可理喻。
————
就在罗梅·盖茨动身去寻找那个男人时,一个女仆不小心将他撞倒。
她一脸慌张,不远处还出现了的叫喊声。
“求求你,将它保护好。”
女仆将手上的一块绿色石头趁乱交给了罗梅·盖茨,然后立刻起身逃窜。
就在罗梅·盖茨一脸疑惑的起身时,两名举着火把身着白色军装的人跑了过来。
“你有看到那个在奔跑的女仆吗?”
罗梅·盖茨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向女仆逃窜的方向。
两人也准备追赶,没走几步一名男人转过头来。
“我们可是「检阅官」,她可是私藏类书装置的罪犯,如果你敢说谎的话你会和她一起被烧死。”
罗梅·盖茨点点头,两人也转身离去。
他打开右手,发现这是刚才那名女仆留下的东西,一块绿色的石头。但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有「检阅官」来到这里,以及这个石头是什么?
他随意看了看这块绿色的石头,随后一大堆的数据进入了他的脑海。
这块石头叫做记录石,是一些狡猾的推理作家兼魔法使所研究出来的产物。它的作用只是记录,但却有大用。在起初国王只是焚烧推理,悬疑,恐怖等小说的命令下达后它的性质不断的被曲解,直到曲解成如今的焚烧所有书籍这条命令。
当然,像刻在木板上的乐谱是允许的存在。于是,狡猾的他们就刻在了石头里,也就是记录石。当然,石头虽然不是书籍,但里面的内容大多都是涉及推理,悬疑类的内容,所以也被「检阅官」视为焚烧对象。
只不过,记录石的作用更加恐怖。书籍是记录或者创造真实或虚拟的犯罪者。但记录石会将里面的所有数据一并传入阅读人的脑海中。比起记录,它更偏向是继承。
当然国王与「检阅官」的目的都是为了降低犯罪率,如果还有杀人事件发生的话,那自然是重罪中的重罪。
罗梅·盖茨所得到的数据是一篇关于调香师的故事,他为了造出让他难忘的香水,残忍杀害了十三位妙龄少女,并将她们做成香水。
罗梅·盖茨继承了他杀人的手法,但他不会成为调香师,因为.......
————
他来到了工作室,这一路上只有几名在工作的工匠,只不过他们太专注,没有注意到罗梅·盖茨来过。
罗梅·盖茨拿起工作室角落中用来劈柴的斧子以及铁锤,将这些塞在裤子后面藏着,离开工作室。
罗梅·盖茨敲打了男人的门,里面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门开了,但开门的是他的狐朋狗友。往屋内一望,只见那男人满脸通红的趴着桌子上,脚下全是倒下的玻璃瓶。
“哟,你怎么来了,是想来跟我学做八音盒的方法吗?”
罗梅·盖茨无视了他的话,强行进入房间并将门反锁。
“谁允许你露出那自以为是的表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男人的语气带着醉意。
“让我问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使我满意,我就回去。”
“什么?”
“你怎么看待她?”
“又跟我提这个。”男人露出轻薄的笑容,“快看这家伙,明明是贫民窟出生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醉鬼们爆出笑声,罗梅·盖茨现在很想把眼前的桌子掀翻,但仍然维持冷静保持不动,没错,他现在很冷静。
“你好歹掂量掂量你自己,你就是个在贫民窟的垃圾,只配被人清理。”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待她的!”罗梅·盖茨脸色依然平静,但话语还是有些偏激。
“沃柑卡·雅兰?她确实有几分姿色。”男人冷笑道“但那女的给人感觉很恶心,或许是因为她瞎了,才会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醒醒吧,你也是她幻想的材料。还是说她手脚都动不了了吧?太惨了。不对,应该说太可怜了,她一点像样的乐子都没尝过。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我还有两件事想问你。”
“什么?”
“你最近把鞋借给别人吗,或者说被偷走了吗?”
“哈?怎么可能!在这馆里谁会偷我的鞋?不对,应该说只有你才敢偷。哈哈哈哈。”
男人放声大笑,只不过罗梅·盖茨也放心了下来,因为他还怀疑过另有其人,现在被他亲口否认了。
“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把她推下阳台吗?”
男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周围的气氛也变得紧张,在他身边的人脸色也变了。
“那家伙自己掉下去的吧?她平时就笨手笨脚。”
“你以为她看不见就不会穿帮吗?”
“你敢继续血口喷人我就让你离开这个家!”
“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你鞋子的声音!”
就在罗梅·盖茨说出这句话时,他注意到他们彼此使了个眼色。
罗梅·盖茨猛然掀起桌子,迅速向后退。男人的狐朋狗友从右方向罗梅·盖茨扑去。罗梅·盖茨大肆挥舞铁锤,给他的下巴来个重击。趁他双腿一软,罗梅·盖茨一锤猛得砸向他的脑袋,瞬间血沫直飞。
罗梅·盖茨用空着的手拿出斧头,接着堵在男人的面前。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行动迟钝,无法立刻起身,于是不断往后退去。
“你,你疯了!你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检阅官」会制裁你的!”
“你才不能全身而退!”罗梅·盖茨握住斧头不断逼近“你为什么想杀她?她又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啊!我只是想叫她......对!我当时碰到地板摔倒了不小心撞倒了她,结果她就摔下去了。抱歉我不该隐瞒至今,对不起,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少说谎了。”
“我说的是真的!”
罗梅·盖茨思考了一下,举起斧头走向男人的狐朋狗友,只见他还在摸着流血的头不断哀嚎。
罗梅·盖茨踢了一脚他。
“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想活命就快说。”
“他...他在说谎!”狐朋狗友没多想就出卖了男人“那女人挡了他的财路,因为那女人还拥有原馆主给她的一半财产。”
“喂!你少胡说八道了!”男人嚷嚷起来“其实是他推的,他才是凶手!”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狐朋狗友。
“她只听到了你的鞋子。”罗梅·盖茨说。
“你就那么相信那女人的话?”
“她的话在我的心中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真实。”
罗梅·盖茨举起斧头向男人劈去,男人试图用手阻挡结果被砍断,接着锁骨断裂声,腹部划开声,骨头碎裂声都依次传出。男人的血很脏,罗梅·盖茨尽可能的避开他的血。他疼的满地打滚,很快没了动静。
男人的狐朋狗友还活着,但罗梅·盖茨放过了他,他不想杀害没有必要的对象。罗梅·盖茨取出抽屉里的剪刀,离开了房间。
他边走边剪断沃柑卡馆的所有电话线,这样,沃柑卡馆就短暂的与外界断开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