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到正题,好的。”
墨羽离拿起自己的口供,然后像上次那样的将对那个神秘男人的描述单独的阅读出来。
“但我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对面人行道上看见了一个穿着XX牌的黑色运动服,戴着兜帽掩盖着自己的脸的人,中等身材,双手都插着衣袋,还一直强硬的压低着自己的身子,辛苦的驼着背,靠着墙壁走,从身形看应该是男性,而他也注意到我,有一瞬间的他往我这边看了过来,然而当受害人的儿子也从便利店出来的同时,他就急忙的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像有意的躲避受害人儿子的目光。”
说完,墨羽离放下口供,歪这头的看着约翰。
“怎么样,约翰警官?”
“什么怎么样,你和受害人儿子的口供的意思根本就是差不多。”
“啊啊~~~原来在你的耳里,这两份口供还是差不多啊~里面的细节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警官,你的耳朵也应该看看医生了。”
“别再唧唧哇哇了,有什么话快说!”
“好~好~我知道了,警官。”
然后墨羽离将头摆正,也将椅子拉前一点,稍微靠近约翰。
“首先,两份口供里面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那个男人目光转向的时机。”
“转向的时机?”
“受害人的儿子的口供里,清楚的写到他从便利店出来之后,那个男人就已经把目光转向,但我的口供里写的是,他曾经看向我们这里,但在受害人的儿子出来后,他就立即的转向,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约翰警官?”
“代表不代表什么,我都说了瘾君子都这副德性。”
“呵~真不知道约翰警官你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是故意不回答,你想一下,当他看见鱼受害人完全没有关系的我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可当看见受害人的儿子的时候,就慌张的躲避他的目光。”
“……难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刚杀了人的人,在逃离的途中以外的看见自己杀的人的亲人,所以心虚的不敢看他,对吧?”
“嗯~差不多。”
“呵呵~瘾君子嗨的时候,反应总会有点迟钝啊~这也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单凭这一点的话,的确如此,但我们再往后看的话,就能够发现更多。”
“……往后?”
墨羽离再次的拿起被害者儿子的口供,往下的阅读出来。
“离开便利店后不久,我和墨羽离先生便来到我家的门前,打开门之后,我们直直的去到大厅,结果发现,我的父亲失去意识的躺在大厅,血液不断从父亲头上的伤口大量流出,地上和墙壁上都沾有父亲的血,那太可怕了,而且我还发现大厅里面非常的乱,柜子倒下,茶几也粉碎,父亲喜爱的弓和箭都散落在地上,所以一开始我认为是有人入室抢劫,袭击了我的父亲,而正当我想要报警,呼叫救护车的时候,已经上前查看过我的父亲的墨羽离先生却告诉我,我的父亲已经断气了。”
这就是受害人的儿子,剩余口供的内容,然而之前已经看过还几遍的约翰,现在再从墨羽离口中听到后,他所作出的完全与之前的烦恼不同,而是一种愕然的惊叹。
“小子,我想先确认一下,是你上前查看尸体,然后判定受害人已经死亡,对吧?如果你其实是搞错了,受害人其实还有救的话怎么办!?”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约翰警官?作为一个犯罪学家,当然也得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知道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死亡,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受害人是被表面不平坦的棒形硬物,重击头部顶部多次致死,而且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尸体还有的体温,所以死亡时间并不久,也就大概我们来到前的十至二十分钟左右,我想法医的验尸报告也是这么写的吧?”
约翰笑着的点了点头。
“是有点本事。”
“当然,你以为我就一个只会吹牛的中国小子吗?不过说真的,受害人一副瘦的像板子一样的身材,还这么矮小,打一下就够了,但却被打了十几下,凶手还真是够狠的。”
“确实是很残暴,看来凶手相当的狠受害人。”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约翰警官,但受害者的兴趣爱好是射箭这一点倒还是挺汉子的,你说是不是,约翰警官?”
约翰沉默了一会。
“……别啰嗦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回到正题吧。”
“好吧,说回正题,在受害者死亡后的十至二十分钟这段时间里,附近曾出现过的可疑人物,就只有我和受害人儿子在便利店门前遇到的神秘男子……”
墨羽离的话语再次的将凶手指向了便利店的神秘男子,但他的观点却引来了一声——
“等等,小子!”
约翰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墨羽离的话。
“一个杀了人的人会在他杀了人之后过了至少十分钟才离开,他干嘛不尽快的离开呢?他就不怕受害人的儿子突然回来吗?”
“他当然怕,但他离开之前有两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
约翰问到后,墨羽离便再次从桌子上的档案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并亮给了约翰看,但看到之前已经看过的照片的同时,约翰的心也同样的默默地骂了句——我嘞个擦!
诞生这一反应的原因不是因为血腥,不堪入目,又或者是能够找到死者死亡的真相的证据。
不如说照片的内容非常的和谐,没有任何的红色,还很是整齐,而且最根本的,这张照片完全和死者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照片的内容是——受害人房间里面衣柜的照片。
“什么!?”
真不知道是不是有个白痴新人,发生在大厅的凶杀案,他居然这么无聊的拍被害者房间里的衣柜,还非常细心的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裤子,连同内裤也拍了照片。
如果知道是谁拍的话,绝对要投诉他,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神,最重要的是浪费自己的脑力,约翰这么的想道。
而之所以拍这些照片,约翰想那人一定是有着严重的强迫症,看到受害人衣柜里的衣服,裤子和内裤都基本上是同一色调,而且衣服同一高度的整齐的挂在上面,裤子也整齐的叠好一叠叠的放在下面,是有强迫症的人都会忍不住的拍张照。
不过从这点看的话,受害人也同样是重度的强迫症患者。
想到这里,约翰顿时灵机一闪——
“难道凶手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受害人的衣柜整理整齐吗?”
“不对,约翰警官,再仔细的看看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劲。”
“还有什么好看的,也就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说整齐就错了,约翰警官,上面挂着的衣服虽然整齐但中间明显有多余的空间,而且下面的裤子的高度,也有一叠比较矮,对于强迫症的人来说这绝对不是整齐,而是抓狂。”
“听这么一说还真是,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所说的凶手离开前必须要做什么。”
“约翰警官,你开玩笑吧,像你这样资深警探,居然还没有意识到吗?”
“意识什么啊?别再转弯抹角了,小子,把话说清楚一点。”
“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那就不有趣了,我再给你一个提示,衣柜里衣服有多余空间,和裤子折叠的高度不同,很明显是少一套衣装。”
“对,没错,那又怎么样。”
“我发现这张照片以后,我就问受害者的儿子是不是少了一套衣装,然后他说是的,少了一套XX牌黑色运动服。”
“!?”
墨羽离的话语,瞬间触发约翰大脑的神经,震惊的电流让他狂流冷汗。
“你是说——凶手行凶之后,换上了受害者的运动服?”
“没错,凶手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衣服换成受害者的运动服。”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换上受害者的运动服呢?”
“约翰警官,请你回想一下受害者儿子是如何描述案发现场,也就是大厅的状况,你就会明白为什么。”
“大厅的状况?”
约翰回忆起受害者儿子口供里面的话——我的父亲失去意识的躺在大厅,血液不断从父亲头上的伤口大量流出,地上和墙壁上都沾有父亲的血,那太可……!?
“……血?是因为血的缘故。”
“没错,你终于说出来了约翰警官,就是因为在杀害受害者的时候,实在是太狠,太用力,导致受害者的血液大面积的喷出,地板甚至墙壁都沾有血迹……”
“……所以凶手的身上也一定会沾有血迹……”
“说的没错,约翰警官,身上满是血的家伙走在路上,不到一分钟肯定会被抓,或者拍照片视频放到网上。”
“…………”
“所以凶手离开前必须先处理身上的血迹,而问题是皮肤上的血迹可以很容易的去掉,但衣服上的就很难消除,与其花时间去洗衣服,倒不如直接换掉,所以凶手才会拿走受害者的运动服,再处理原来的衣服后离开,但碰巧的在便利店前遇到了我和受害者的儿子。”
“……确实有点道理,但全世界又不是只有受害者有XX牌的运动服,也有可能有个瘾君子碰巧穿着同样的运动服,碰巧的在案发现场附近嗨大了,又碰巧的遇到你们。”
“是也有可能,但约翰警官,你买衣服的时候会买比你身形小很多码的衣服吗?”
“什!?当然不会。”
“对,每人会买和自己尺寸不符的衣服,我也不会,但这个神秘的男子的衣服,很明显比他的身形还要小。”
“什!?”
“约翰警官,你应该还记得我和受害者儿子的口供里都同样的提到,这个神秘男子走路的时候一直强硬的压低着自己的身子,辛苦的驼着腰。”
“是这样没错,但瘾君子身体都很虚弱,也有脊椎有问题的人,走路驼着背的人也会有很多啊。”
“确实驼背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或者是童年在中国读书,但如果一个不想引起他人注意的人,必须强硬的穿上比自己小号的衣服的话,那他就不得不弯腰驼背了,否侧会把衣服给撑坏,因为那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是想说你们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为了不让衣服撑坏所以一直弯腰驼背,这怎么能够证明他就是穿了受害者衣服的凶手呢?”
“当然能!”
墨羽离坚决的说道,并且在文件里拿出受害者的验尸报告,但读出来的不是死因,而是有关于受害者身形的记录。
“受害者的身高才1米6几,而体重才46公斤,比男性平均重量还要轻,所以受害者的衣服都比普通男性的要小码很多,然而从凶手能够重伤受害者的头部,和轻易的击中脑袋的顶部,想必他的身材一定比受害者的还要魁梧高大。”
“……所以如果真的换上受害者的运动服,凶手一定要要弯着腰,所以当时你和受害者的儿子在便利店外遇到的,穿着和受害者不见的运动服一样的运动服,并且一直弯腰驼背,还有意的躲避受害者儿子的目光的神秘男子,就很有可能是杀害受害者的凶手……”
“是的,约翰警官,但也有可能是碰巧有个瘾君子喜欢买小码的衣服,碰巧喜欢驼着背走在路上,又那么的碰巧的经过杀人案现场的附近的街道,又碰巧的被我和受害者的儿子看见,而他又碰巧的嗨大了,不自觉的从我们注视的目光中急忙的逃离……”
“…………”
“但约翰警官,如果真的会有这么多碰巧发生而导致一个无辜的瘾君子受到冤枉的话,那在监狱里面一直说自己没有杀人,只是碰巧经过而已的那些人,是不是应该积极的帮他们提出上述呢?”
“…………”
“……世界没有那么多的碰巧,巧合……只有必然,约翰警官。”
“…………”
“那个我在便利店前遇到的神秘的男人,就是残暴的杀害受害者的真凶。”
“…………”
墨羽离的观点可谓是相当的合理,合理到约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也已经有些觉得墨羽离确实有些推理的才能,或许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中国小子,真的能够看透这件凶杀的真相……
所以约翰必须继续这些话题,他必须从他的口中查明他想知道的真相,他必须去说出自己能说出更多的疑问。
“……好吧,你成功说服我那个男人就是凶手,但你说凶手离开前必须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处理衣服,换上受害者的衣服,那还有一件是什么?”
而这次,墨羽离没有在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的回答说——
“处理了证据之后,当然是处理凶器了。”
“凶器?”
“我打赌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凶器吧?”
“……很遗憾的又被你说对了,难道大博士你难道已经知道凶器在哪吗?”
约翰这么问道墨羽离后,之见墨羽离再次的一叠叠照片中,拿出了一张照片,他先是自己看着那张照片,然后又不知怎么的突然笑了。
“说实在话的,其实你们美国的探案能力很让我失望。”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别急着暴躁吗?约翰警官,我们中国的老一辈总会对我们年轻人说冲动是魔鬼。”
“…………”
“也经常会说,想找的东西其实就近在咫尺,其实你们一直想找的凶器,就在这照片中。”
“!?”
墨羽离将手中的照片反了过来,将里面的内容完全展现在约翰的面前。
“这是……大厅!?”
映照在约翰眼帘的就是俺发的现场,受害者家的大厅,里面清楚的拍摄到,横死在大厅中的受害者,和看起来像经历了激烈反抗而混乱不堪的大厅的景象。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幅照片里所描绘的不是现实,而是犹如虚幻地狱般恐怖的景色。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约翰,过去看到这样的照片,也难免心里一颤,而这一次从墨羽离手中看着受害人的照片,更是让他感到恶心,毛骨悚然。
“……你说……凶器就在照片里面?”
“正确来说是拍到照片里去。”
“那究竟是什么!?”
“唉唉~都说了别那么冲动,不如先来玩个特别的游戏。”
“游戏!?”
“没错。”
这时墨羽离拿出一只红色的马克笔,然后再照片上画上一个又一个圆圈。
“我在这照片上画出了几个地方,然后约翰警官你就猜一下凶器究竟在哪的游戏。”
“开什么玩笑!?”
约翰再次被墨羽离的玩笑而猛然站起,大声的怒吼,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这可是很有可能让我们找到一件凶杀案的凶手的重要证据,你居然说玩游戏,你是童年太悲剧没有朋友陪你玩,所以心里不平衡吗?还是脑子有病,那我还是请你到别的房间和你的室友玩,反正我不会陪你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这可不是什么无聊游戏哦,这可是考验你们美国的警察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的重要考题哟~如果逃避的话,会很丢面哦~约翰警官。”
“臭小子,还以为你在诽谤我和妻子的事之后,稍微安分了点,原来还是tm的错觉。”
“我可不是一直都这么讨人厌的,约翰警官,但现在了,我要给你两种未来让你选择。”
“…………”
“一种是过了局长的限期,凶手凶器都没有找到,然后被局长臭骂,更严重的是让你这么讨厌的我,回到中国后在大街上大喊——美国警察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税务小偷大集团~~~什么的。”
“…………”
“还是~~勇于面对一切挑战!就算失败也是条汉子!”
“…………”
“……那~选择那一个未来啊~~约翰警官?”
作为一个还有尊严的资历警探,墨羽离所说的选择,就简直就是检察官对重刑犯说要么是死刑,要么就是送进监狱,不得以的认识一些老狱友,然后后面几个月都被想坐下。
讽刺的是,过去约翰揪出的所有犯人,约翰都打从心底的认为第二种才是他们应得的未来。
“渍~”
约翰不爽的咋了舌头后,缓缓的坐回到座位上,呆呆的坐了几秒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拿起了墨羽离声称拍摄到凶器的大厅照片,露出一个明显的假笑,拿走的同时,也不忘的向墨羽离回敬了一句——
“小子,FOOO you。”
这样经典的F字开头的美国式脏话,引来的是墨羽离哈哈的假笑。
“放心吧~约翰警官,凶手他逃不了。”
“…………”
然后约翰便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照片,首先是墨羽离画圈的地方,他总共画了五个地方。
一是掉落在尸体附近的烟灰缸,二是同样掉在地上的铁制的茶壶,三是放在大厅角落里的受害者儿子的金属棒球棒,还有就是放在最里面小柜子上的一个有着凹凸花纹的陶瓷花瓶,最后就是……散落在地面的……一支支……弓箭!?
如果要用排除法,来思考如何回答墨羽离的话,约翰觉得弓箭肯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可能性,一根根细细的箭,怎么可能敲碎人的头颅呢?甚至照片里面的弓箭,仅仅是摔落在地上,大部分弓箭都已经截成两节了,同样掉在地上的铁弓或许就有可能,但墨羽离却没有把它圈上,所以弓箭不可能是凶器,不可能是的……不可能……
而尸体附近的地面上的烟灰缸虽然都是硬物,但验尸报告里写,伤口是被表面不平坦的棒形硬物,重击头部顶部多次致死,烟灰缸和茶壶很明显不符合棒形这个要求,所以也不是凶器。
金属棒球棒虽然符合棒形这个要求,但光滑的金属表面却不符合表面不平坦这个要求,所以也不是。
而最后的陶瓷花瓶,棒形和表面不平坦这两点都有,但作为凶器却完全不行,因为花瓶是陶瓷做的,根本不可能用来多次重击受害者,所以也一定不是凶器。
那思考后的结果,约翰能够回应的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他直直的注视着墨羽离,摆出左右不对称的笑容的说道——
“你又在开什么玩笑吗?你圈的东西没有一个能够成为凶器!”
“哎~也就是约翰警官你还是想不到凶器是什么啊?真意外了~难道是想到了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
约翰抖动了一边的肩膀,吞下一口口水后。
“如果你真的那么聪明的话,那就告诉我,那一样东西可以成为敲碎脑盖骨的凶器啊?”
“弓箭。”
墨羽离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他的答案,而听到墨羽离的所谓凶器的答案后,约翰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然后再次的注视着墨羽离,一边的肩膀再次耸动的同时,他说——
“我想你的犯罪心理学博士绝对是你家人买来炫耀的,这么细的弓箭怎么可能敲碎人的脑盖骨呢!?这是不可能的!?”
显得相当激动的约翰说完后,在桌子上不断的摩挲自己的手。
“不可能是弓箭……”
面对如此坚决否决的约翰,墨羽离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改口的意向,他冷静的,同样坚决的眼神说——
“是弓箭,而且我的家人都死光了。”
“都说不是弓箭了。”
“是。”
“不是!”
“是凶器。”
“我都tm的说不可能是凶器!臭小子!”
发出怒吼的约翰在这时,他注视的眼神从墨羽离身上漂移,手轻轻的扶额着低下的额头。
“我再说一次,别再开玩笑了好吗?”
“我没有,难道警官你没发现照片里的弓箭少了点什么吗?”
“弓箭就是弓箭,还会有什么吗?”
“有啊?难道你不觉得弓箭就这么散落到地面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受害者反抗凶手时弄撒在地,有什么奇怪呢?”
“受害者的身体很瘦弱,而且除了头上的致命伤外就没有其他伤口,很明显是当凶手朝他头打的第一击就让受害者丧失意识,那受害者怎么可能反抗了,现场看起来那么的乱,也只是凶手为了造成受害者曾经反抗过,而制造出来的假象。”
“那弓箭就是凶手撒落在地上罢了,那又怎么奇怪呢!?”
“对,有可能,但如果说凶手是不得已,一定要将弓箭撒落在地上的话又怎么样呢,约翰警官?”
“什么?”
“如果说,凶手之所以将现场弄的这么乱,不仅仅是为看起来像经历了反抗,更是为了将人的观察重点从地上的弓箭转移呢?”
“…………”
“弓箭就是凶器,约翰警官,只要加上某一样,它原本就有,应该有的东西的话,就能化身成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凶器。”
“……是……是什么?”
“箭袋。”
“!?”
约翰为墨羽离的答案,而大吃一惊,然而转瞬即逝,回到正常的表情,眉毛微微的上扬。
“箭袋?你说箭袋?”
“没错,我也曾经问过受害者的儿子,问他的父亲是如何放置弓箭的,他说他的父亲有个布料的箭袋,所有的弓箭都塞满在里面,而通常在晚饭后,父亲总喜欢拿出塞得满满的箭袋到大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保养弓箭和弓,有时候保养完后,塞回箭袋之后就不想那么麻烦的放回去,就这么的把箭袋和弓箭放在茶几上。”
“……这……难道?”
“是的,约翰警官,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一箭易折,十箭难断,这么多的箭,当用箭袋包着的时候,细细的弓箭就会结合在一起,变成坚固的棒形物体,而且长圆柱形的箭合在一起,表面当然会凹凸不平了,也解释了受害者伤口的形状,而地上的弓箭之所以大部分都折成两节,也是因为凶手用力敲击多次而造成的,所以——”
“…………”
“弓箭就是凶器,当用它杀了人之后,只有把弓箭拿出来,扔到地上,再把现场弄乱,让人注意不到弓箭,然后再将也会沾到血的箭袋和凶手的衣服一起处理就行了。”
“…………”
他真的看穿了,看穿了这宗凶杀案里,凶手杀害杀害者的手段,那曾经掩盖着的黑暗,在眼前这个银发的中国小子的话语中,逐渐的驱散,透出那闪耀的光明,约翰已经哑口无言,双手无力的垂下,并不自觉的抖动着。
而现在约翰要做的,是继续的乘胜追击,为了从墨羽离哪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那……凶手究竟是谁……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一次墨羽离先是闭上自己的眼睛几秒,然后睁开眼睛的同时也同样的睁开嘴巴,说——
“约翰警官,你认为受害者为什么会被杀。”
也就是凶手之所以犯下如此罪行的动机,而动机往往是找到凶手的最佳线索,然而这样的想法无法套用在这次的案件之中,因为动机什么的只要是对受害者有所了解的人都能轻易想到,而且这次的动机所能够指向嫌疑人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杀人动机就是XX贸易公司涉嫌违禁走私违禁物的案件……”
XX贸易公司是本市近期迅速兴起的企业,然而发展的迅速,让人无法相信这公司所涉及的都是合法的生意,而这个舆论的猜想,在几个星期前,这个公司的一个经理在警局里面证实了这一点。
他们在私运违禁物。
他是这么说的,而他就是本案的受害者,也是将在几天后开庭的XX贸易公司违法私案的第一证人。
而这就是受害者之所以被杀的最有可能的动机,然而这一动机所能指正的嫌疑人实在太多。
比如XX贸易公司里因为受害者的告密而损失惨重的人士,也包括从XX贸易公司获得违禁物的暴力组织,或者某些不知名的集团,从这点上推测的,想受害者死的人最少也有几百人,也正因如此,第一天的搜查才没有查出任何明确的嫌疑人。
但对此,墨羽离却有着特别的看法。
“这次的凶手应该是XX贸易公司请来的杀手。”
“杀手!?”
“没错,但他应该不是什么职业杀手,更像是临危受命,慌忙的就去找受害者的业余杀手。”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这次的凶手犯下太多失误。”
“……失误?”
“第一他选择的是用蛮力重击头部致死,而不是选择刀或者枪之类能够迅速的,而且不会大面积喷血的杀人方式,这样凶手身上就不会沾到血,也不用勉强的换上受害者的衣服。”
“…………”
约翰双腿交叉的,手放在额头上,遮挡着自己的双眼,一边踹气,一边继续听着墨羽离的话语。
“而且一个有经验的杀手,真的选择用重击头部这样会使得对方大量喷血的杀人方式的话,他一定会事先预备一套合身的衣服,或者像《美国精神病人》那样,用塑料或者其他的套在自己身上。”
“…………”
约翰的呼吸越来越急躁。
“然而这次的案件里的凶手什么都没有准备,甚至凶器也是直接那受害者的东西,所以我很肯定凶手是被要求尽快的杀死受害者,而在接到这个任务后就急忙的去杀我们的受害者。”
“…………”
约翰的呼吸更加急躁。
“而且他还留下了能够让我们找到他的最致命的失误!”
“!?”
约翰停止了踹气。
“……致命的……失误……”
“没错,我们都知道凶手之所以将现场弄的感觉凶手侵入到受害者的家,然后受害者奋力反抗的假象,是为掩盖他人对凶器弓箭的注意,然而凶手却在这里犯下了一个天大的失误——没有把门弄坏。”
“门!?”
约翰已经无法思考了,已经被墨羽离冲击的话语而陷入恐慌。
“当时我和受害者的儿子来到现场的时候,所有门窗都是紧紧关闭的,就只有大屋的大门是开的,然而这道大门的锁没有被破坏,也没有撬开的痕迹,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约翰警官。”
“…………”
约翰稍微的移开遮挡的手,露出里面皱到一起的眉毛,和不安的颤抖的绿色瞳孔。
“约翰警官,这代表了是受害者亲自开门,让将要杀害他的凶手进来的。”
听到这里,约翰脸颊升高,嘴角下撇,然后用手抿着自己的嘴,通过吞咽口水来让自己能够开口的回应道——
“……你是说……凶手时受害者认识的人,比如朋友或者亲人之类的。”
“不是的,约翰警官,不仅仅是这样。”
“…………”
“你想想,一个揭露了一个大集团的犯罪行为的人,肯定有几百人想取他的性命,这样一个处于如此危险立场的人,会随便让仅仅是认识的人走近他的身边吗?”
“…………”
“……所以,能让受害者开门让他进去的人,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儿子,而另一种,则是他所认为的,能够信任的,一定会帮助他的人,或者——集体。”
“…………”
说到这里,约翰已经察觉到墨羽离所指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然而他想否定,否定这个可能,但他做不到。
“……小子,难道你指的是……是——”
“警察。”
墨羽离再次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凶手是警察。”
说这话的墨羽离直直的注视着约翰恐惧的双眼,那个样子下所发出的语言,难以当作为一句玩笑,一句谎言。
而听了这一句话的约翰,已经完全陷入呆滞的状态,不停的吞咽自己的口水,眼睛的焦点也不断的偏离墨羽离的视线。
这样持续几秒后,约翰再次无力的说道——
“不会的,你错了小子,凶手绝不可能是警察,绝不会的。”
“不会吗?我倒觉得很有可能,一个大企业秘密的进行走私违禁品这样的庞大犯罪行为,总得贿赂当地的警察来行个方便吧?”
“不会的小子!我们警察绝不会接受贿赂的!绝对不会!”
约翰像疯了一样的,咧着嘴并且嘴角向下的,不顾自己的手,拼尽自己的全力,不断的拍打着铁桌子,然而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愤怒,更像是在威胁墨羽离不要接着把话说下去。
但没用。
在连续的激烈的响声中,墨羽离那无畏而无谓的声音,无情的侵入到约翰的大脑。
“约翰警官,说到贿赂当地警察,这家走私公司走私的地区,好像就是你的管辖的区域对吧,约翰警官?”
“!?”
拍打声骤然遏止,呈现在墨羽离眼前的,是约翰下巴向前伸,鼻孔扩大的表情。
然后——
“你tm这是什么意思!?”
约翰再三的猛地站了起来,同时从腰间掏出手枪,直直的对准着墨羽离。
“你这句话……tm的什么意思!?”
而在枪口下的墨羽离,平静的抬头看着约翰。
“我现在就回答你一开始问我的谁是凶手的问题,约翰警官……”
“……什么?”
约翰笑着说道。
“答案就是你……约翰警官,你就是凶手,也就是所谓放火的消防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