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交战
那双只有骨头的手在捏碎宝剑后待在原地静止不动，袁木突然感觉自己与宝剑之间的联系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先前插入地面的宝剑。原先被他一剑劈成两半的地方中央哪里还有宝剑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骷髅手臂。手臂洁白无瑕、骨节分明，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手臂一般大小，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上面散发出的寒意令人心里发怵。袁木现在总算明白先前不详的预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了，可是他已经连喘气都费劲了无暇再去顾及这个东西了，他只能在心里祈祷：“最起码让我把大师兄安全送回去呀！”他精神高度紧张，有些烦躁不安，心率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他已然感觉不到四肢的温度了，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那双骷髅手突然破开了被血液和雨水浸湿的泥土来到了地面上，它浑身体无完肤就连暴露在外的肌肉都被烧的干枯焦黑，肋骨外翻勉强地包裹着所剩不多的内脏，双腿化为乌有，妖丹在腹中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它的脸上没有鼻子没有嘴唇，舌头在口腔里只剩下了一半，眼眶里仅剩的两个珠子正死死盯着袁木远去的背影。它的身下是一只百孔千疮的蝎子，只剩下了半边的身子，配合着仅有的一个巨大的钳子勉强支撑着地面尽力维持平衡，同样有一颗黯淡无光的但是只有半截的妖丹在它的体内，它全身上下唯一完整的地方就只有一根尾巴了。它们就是先前嘲讽胖子的黑猿和蝎子。
黑猿看着袁木和李醉寒眼珠转动，然后它慢慢抬起了只有骨头的手向后伸直放在了蝎子的尾巴，它五指张开一下子紧紧捏住了尾巴用力一拽将其硬生生扯了下来，身下的蝎子疼得剧烈摇晃，它弯曲了支撑的钳子猛然发力让前半身短暂弹起，随后它又高高举起钳子一下子稳稳地插入了地面停止了摇晃。
黑猿像黏在它身上了一样纹丝不动，它见蝎子稳定了身形后，举起了蝎尾将尾尖对准了袁木。然后他身体微微侧偏陡然发力将蝎尾丢了过去。那蝎尾速度极快，夜幕下只听其声不见其形，眨眼间便来到了袁木的身后。
城墙上的赵多金看得是心急如焚双拳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他最先发现了黑猿的动作对着袁木惊声大喊道：“袁木师兄小心身后！”
这话音未落“噗”的一声，就见蝎尾径直穿过了袁木的身体一直飞到了城墙上扎了个大洞。袁木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早就没了知觉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带着李醉寒一起重重得倒了下去。那黑猿见他倒下后一只骷髅手掩着只有骨头的脸，一只骷髅手捧着腹部，空无一物的喉咙里传出了“嘿嘿嘿”的大笑声回荡在战场之中，笼罩在大家心头许久都没有消散。
赵多金看着眼前的一幕傻了眼心拔凉拔凉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双目无神、牙齿打颤、大脑中一阵嗡鸣。他的意识已经跟不上现实了，只有身体遵循着本能还在行动。他翻过城墙跳到地面上，浓重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他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些，可是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腿让他迟迟不敢再踏出一步。
黑猿又开始行动了，蝎子的另半边身体还有着几条腿呢。他麻利地将其全部拔了下来并在手中来回折腾耍起了杂技。钻心的痛感使得蝎子插入地面的钳子来回扭动越陷越深，连妖丹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表面遍布裂纹将要破碎。
袁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能说话：“多金，快跑！”
这比蚊子还要细微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它最终还是传入了赵多金的耳中震耳欲聋。他的心中无穷的怒火燃起了一抹坚毅浮现在了稚嫩的脸上，他牙关紧咬鼓起勇气冲到了袁木身前取出了仅有的丹药全部塞进了袁木的口中。袁木此时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双目迷离，嘴里涌出的鲜血把丹药全吐出来。他颤抖地抬起手指着李醉寒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先救大师兄，他活着，天剑山就有希望...”然后身体一软不省人事。
赵多金抱着袁木失声痛哭，泪水翻涌而出的眸子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深寒和恨意，他对着黑猿大叫：“丑八怪，你等着，只要我天剑山一脉不绝，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把你们挖出来全部杀死！”
那黑猿看着他一脸绝望的样子，放下了蝎腿抬起了一只骷髅手放在嘴里，指节勾着嘴角的骨头左右晃着脑袋，像是在问我笑得好看吗？
赵多金没理会它的嘲讽，迅速挑选了几颗干净的丹药塞进了李醉寒的嘴里。然后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瘦小的身躯撑起李醉寒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不过几步的城墙。他的手在抖、腿在抖、身体也在抖。但他的眼神坚定双腿一刻都不曾停歇，他心想无论如何哪怕是自己死了也要将大师兄送入城内，只要大师兄活着，天剑山就有希望！
那黑猿见他还没放弃感觉有些无聊了，它想赶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回去向她邀功了，它都已经想好解决了李醉寒后会受到她怎样的嘉奖了。于是它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蝎腿以同样的方式投射了出去，不过这次瞄准的是李醉寒。
“以我的身体只能撑住三根，不过足够了！”他没有扭头去看，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风声并且在心中计算着数量和距离。在蝎腿快要碰到李醉寒的时候他一个闪身换位将自己身体迎了上去。
“不行，还差一点。”他还是慢了一步，眼看蝎腿就要穿过李醉寒身体的时候，一道白光将他俩都包裹了起来，蝎腿撞到上面只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惊喜地看着周围的白光大笑起来：“死猴子，看来我们命不该绝呀，哈哈哈，你还是赶快跑回去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黑猿的牙齿来回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咄嗟之间将剩下的蝎腿全部投射了出去。赵多金听见“咻咻咻”的几声心中还是有些慌张，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白光是哪里来的能撑多久。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拖着李醉寒向前走去，蝎腿也再一次撞向了白光但就像是将石子投入大海一般，不过是多泛起了几处涟漪。眼看他们要到了黑猿有些慌张了，它低着头在尸体中搜罗寻找着什么。突然它眼前一亮，看着自己的手臂发出了渗人的笑声，它随即扯下来一只手臂，又将蝎子的半截妖丹拿了上来卡在了扯下来的手臂上，对准他们用尽全力一扔。“嘭”的一声巨响妖丹爆炸的声音响彻云霄，火光冲天在照亮了这片天空后转瞬即逝，而白光也随着火光一并消失，李醉寒的胸口处一个玉佩破碎开来。
此时蝎子生机全无侧翻倒地，黑猿还是粘在它的背上一齐倒地。它见白光消失欣喜若狂又开始大笑起来，然后它立马掰断了自己的几根肋骨又投射了过去。
城内的道士们看见这冲天的火光察觉不对纷纷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多金快走！”“多金小心啊！”他们都是后勤人员手无寸铁修为低下却还是大喊着冲了下去，他们都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这些肋骨。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空中传来了几声铃铛的声音。四周忽然霞光四起分别照在了黑猿、赵多金、李醉寒、袁木、胖子和其他道士的身上，那肋骨刚刚进入霞光笼罩的范围就化为了灰烬。黑猿疑惑地扭过头望着天空投下的霞光，一息间，它身体从头到脚化为了灰烬，春风拂过满天飘扬，只留下了妖丹还在原地闪烁的光芒。
被霞光笼罩的众人漂浮了起来，远处月亮下一位青黑相间道袍的白发苍苍的老者飘在空中手里拿着铃铛，一位赤红道袍的留着长长的赤红胡子的老者站在他身旁举着一面镜子。
“老张，算上上次你徒弟抢我丹谷，和这次动用古宝，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呀。”红袍老者笑眯眯地对着他说道。
“唉，这次也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这群妖兽计划竟然如此周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苦了这群孩子了。”老者收起了铃铛有些自责地说道。
月光照在了两位老者脸上，青黑道袍的老者就是昨天夜里消失不见的张天师，站在他身旁的是那丹谷的掌门赤松子。赵多金浮在空中痛哭流涕，张天师飘了过来摸着他的脑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赵多金扑入老者怀中抹着眼泪鼻涕也只是哭没有说话。
“赤师弟，这袁木就拜托你带回去救治了。”张天师拱拱手对着赤松子说道。
“放心吧，就算是阎王爷想要人都得先看看我的脸色，而且你那个被穿心的徒弟也是奇怪，这样生机都没断绝，应该问题不大。”赤松子爽朗地笑道。
张天师听完点了点头，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只是不停捋着胡子，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带着赵多金他们以及那颗妖丹离开了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