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橼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路猛跑,再加上顶在头上,渐渐变热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直晒,当鞠橼追上队伍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了。
葛文柏看见鞠橼一副浑身大汗的样子,便疑惑的问道:“搞什么了?刚才爬山都没见你这么多汗。”
突然,葛文柏坏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我懂,我懂。”说着,他下意识的拍了拍鞠橼的后背。
但是,这一掌就拍出事了。
嘶——
鞠橼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被人用个锤子用力狠狠敲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矮了下来,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葛文柏看到鞠橼这个样子,也是吓坏了,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力,就跟平时朋友之间拍肩膀或者拍后背一样,怎么鞠橼一下子就被击倒了呢?
葛文柏想帮一下忙,但是却无从下手,两只手就像犯了帕金森病似的在空中胡乱的摆动。
他弯低腰看着鞠橼的脸,焦急的问道:“阿元,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鞠橼感觉浑身瘙痒难耐,就像身体每一寸都被毒蚊叮咬过一样,而且瘙痒的同时,还伴有一阵阵被针刺般的疼痛。
或许不小心被一根针刺到,那痛感并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全身各地被一连串的钢针猛刺,一时刻都不间隙,那种感觉就十分恐怖了。
鞠橼在地上不停的猛滚,企图用坚硬的地面撞击自己的身体,来减缓那股剧痛。
“啊——”
鞠橼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好痛!好痒!好想死!
突然,鞠橼的两颗眼珠往外突了出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挤似的。
刚才,还只是痒和痛,但是,现在鞠橼却感觉好像有东西撕开他的表皮一样,那感觉估计只有古时候的凌迟才比得上吧。
这时,走在前方的女生也发现了身后鞠橼的情况,纷纷停了下来。
但是,看到鞠橼一副发疯的模样,大家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站着观望。
只有一个穿着白色普通T-shirt的女生,用力的挤开人群,小心翼翼的往鞠橼那边靠近。
“诶,含芙,你别过去啊。”人群中一个女生突然冲上前,拉住周含芙的手。
周含芙这时终于看清楚鞠橼的表情了,这哪是发疯,明显已经痛得快要休克了。
周含芙毫不犹豫抽离女生的手掌,严肃的跟她说道:“你去把应急救护箱拿来,顺便打电话叫一辆急救车来。”
看女生还有犹豫,周含芙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催促道:“快去。”
女生傻愣的像一只呆鹅一样,“哦,哦,哦”的应道。
吩咐好女生后,周含芙也不顾什么淑女的形象,连忙小跑到鞠橼身边,并向旁边的葛文柏询问道:“鞠橼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葛文柏可是慌死了,自己不过就随意拍了拍鞠橼的肩膀,怎么鞠橼就成这样呢?
开始,葛文柏还以为鞠橼跟他开玩笑,但是看到鞠橼眼球都突出来的样子,就知道鞠橼现在是真的出了问题。
“不知道!?”周含芙声调不由得变高了。
听到她这个语调,葛文柏就知道她生气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这事情瞬间就发生的,他也措手不及啊。
周含芙那怒气内敛的模样让葛文柏倍感压力,葛文柏感觉此时面对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同学,而是自己的上司。
“啊——”
听着鞠橼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周含芙黛眉紧皱,炯炯有神的眼眸打量着四周。
她在思考,思考好好的鞠橼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记得有一个很浅的印象,好像是关于鞠橼跟葛文柏。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不经意,周含芙视线落到了刚才在半山腰休息过的亭子。
对了,在亭子的时候,鞠橼跟葛文柏两人好像突然消失过一段时间。
“你跟鞠橼去过什么地方?”周含芙直视着葛文柏的眼睛,正颜厉色的问道。
听到周含芙的问话,葛文柏眼前一亮,对啊,鞠橼也就可能在那个地方出了事。
葛文柏一五一十的把他跟鞠橼两人去那条老旧石路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关于亭子里偶遇的那对野战军,葛文柏只是一言略过,说自己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只留着鞠橼在里面看,估计出事也就在那个时候出事的。
听到葛文柏的话,周含芙眼睛闪过一丝厌恶,本来她就很看不惯鞠橼在学校时的行为,明明有着一颗超一流的脑袋,偏偏非要做二流的人。
前不久,快高考的时候,竟然还向自己表白,周含芙最讨厌就是这样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人了。
该做的不做,尽做不该做的。
而这一次,鞠橼这二流子竟然还因为好色而出事,周含芙不由得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吧,上天也降下惩罚了,白瞎一颗好脑袋。
这时,刚才被周含芙吩咐去拿急救箱的女生抱着急救箱过来了,碰巧她也听见了刚刚葛文柏跟周含芙说的那些话。
女生瞄了一眼满地打滚的鞠橼,把急救箱递给周含芙,不经意的说道:“鞠橼他不会是中邪了吧?听说臻山这里以前可是死了很多日本鬼子呢!”
周含芙不悦的说了女生一句:“安安,别胡说。”
苗安安撅起小嘴,委屈的说道:“我哪有胡说,以前鬼子拿SiH市,啊,不对,应该是SiH县的人来做生化试验,后来中国抗日战争胜利,鬼子被老祖宗们赶进臻山,再后来也不知道咋了,躲进臻山的鬼子全消失了,这个悬案可是一直流传至今呢。”
说着,苗安安突然猫着身子,惨淡的着脸,低声说道:“或许,现在你我旁边就站着一个鬼子冤魂呢!”
周含芙可是一名忠实的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苗安安这种迷信的说法,正想说她几句“太迷信了”的时候,突然听见苗安安惊恐的尖叫一声。
又怎么了?
周含芙看着苗安安一副仿佛看到什么可怕东西的样子,以为她想要装神弄鬼吓唬自己,便不开心的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苗安安一只手不停的挥动,另一只手一边拍周含芙的肩膀,一边指着鞠橼的方向,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看鞠橼的样子。”
“对啊,你快看鞠橼的样子。”一旁的葛文柏也向周含芙催促道。
周含芙一脸不解的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罕见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就连衣服下面滑嫩的皮肤也长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鞠橼的右脸及脖子处的皮肤变得就像黑炭一样,漆黑且干燥,相比左脸细腻的皮肤,右脸就像被太阳直晒好几个月的水塘一样,出现了龟裂。
而且,鞠橼的后颈处,竟然出现了一个黄白色的大水泡。突然,大水泡就像充气过多的气球一样,爆裂了开来,黄白色的脓浆流了出来,一阵恶臭的味道也紧接着飘到了众人的鼻子里。
这是一股三人都没有闻过的味道,奇臭无比。
周含芙和葛文柏同时都皱起了眉头,连忙用手捂住鼻子。
但是,苗安安就没这么镇定了,在视觉和嗅觉,甚至还有味觉的强烈冲击下,她手还没来得及捂住鼻子,就当场呕了出来。
“这是什么……”葛文柏刚想开口说话,一股恶臭就从口腔直往鼻腔冲去,而那股恶臭似乎还夹带着一切怪异的辛辣味,刺激着葛文柏的舌苔,葛文柏连忙闭上嘴,往后站远了几步。
葛文柏自觉自己都受不了这个味道,想必身为女生的周含芙应该承受不了,于是想着把周含芙往后拉。
周含芙察觉到葛文柏想要拉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她闭着气,打开急救箱,从里面拿出2个口罩,把其中一个给自己戴上,本想把另一个给葛文柏的,但是看到他站得那么后,想了想,重新把口罩放回里箱子里。
“安安,急救车还有多久才到?”周含芙一边翻找着急救箱里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一边向刚在旁边草丛呕吐完回来的苗安安问道。
这个时候,苗安安的电话响了起来。
苗安安接完电话后,一脸痴呆的跟周含芙说道:“急救车说他们已经到了,但是绿道太小,他们开不上来,让我们把病人搬移下去。”
但是,苗安安看着不仅看起来恶心,而且浑身散发着一阵恶臭的鞠橼,害怕的不敢再说话,生怕说多了话,这个搬运病人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
周含芙听到苗安安的话,表情也是变得一片阴沉,她知道,以这条绿道的宽度,急救车是完全可以开上来的,只是山路有点陡,又不好掉头,才推卸说上不来。
虽然周含芙十分讨厌鞠橼,但是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这可是一条生命啊!如果自己因为恶心那股味道,就任由他在这里死去,这一辈子,自己的良心都会过不去的。
如果没看到也就算了,但是看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周含芙从急救箱里又拿出了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然后便毅然决然的扶起已经休克了的鞠橼,艰难的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