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斯住在一个拆了一半的小区。每次出门感觉像在叙利亚打工。
歪七八扭的危楼，挂在钢筋上的水泥板，停在路边的挖掘机。到处都是废土般的气息。
下个星期，他们家也难保了。
说实话，玲斯舍不得这个家。
这里曾是乐园，也是噩梦的心结。这里的每一寸地砖每一个家具都是记忆的载体。
按玲斯的话来说，这里是参天大树的根。没了根和飘哪算哪的蒲公英有什么区别？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就是不想走人多的地方罢了，虽然商场里的人更多，但能少碰到点人就少碰到点。
他们走进废墟深处，在一座座尸体间穿梭着。
即使在人少的地方，玲斯也不准贝莎过于放飞自我。
因为总有些吃的太饱的“探险队”专挑没人的地方钻，他的小区离市区近，是那群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走在残檐断壁下，还可以看见一些老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俯瞰远处的闹市区。
深邃的目光中，饱含思念。
虽然贝莎的魔法被神秘的力量禁锢了，但还有一些0消耗的小把戏可以用。
伪装就是其中之一。
弯弯的犄角，长长的大粗尾巴，红宝石般的瞳孔，隐藏这些身体特征后，贝莎看上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妹妹。
上午人少，玲斯先带她去买睡衣，那里人更少。
他貌似记得三楼有家卖的很便宜，样式也很好看。
诺大的店铺内，只有一人一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转悠。
玲斯挑了一件斑点睡衣，非常普通的地摊货，但便宜。
贝莎黑着脸别过头，不愿看第二眼。
也对，龙都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黄金宝石什么的。
玲斯叹了一口气，把睡衣放了回去。
“主人，这件！”贝莎拽着他的衣角来到一套睡衣前。
玲斯定眼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
那是一套情趣睡衣，穿上去和没穿一样。
“不行！”玲斯抓住她的手，火速离开现场。
“为什嘛？只有这一件能放尾巴，其他的都没洞。”贝莎不满的叉腰，撅着小嘴说。
嗯？尾巴？
他突然意识到，家里住进的是龙，不是人。
也对，小幼龙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又不是番剧里占有欲超强的龙姬大姐姐。
玲斯松了口气，定眼瞅了眼贝莎的身材。
“干…干嘛？”她下意识缩成一团，后退一步。
“放尾巴的话，应该买这个。”玲斯自言自语的说，绕过娇小的贝莎，在货架上四处翻找。
等贝莎来到他身边，眼前一亮，像是发现宝藏般闪着小星星，嘴巴也微张开来。
其次，是拖鞋。
这个没有什么看头，价位都差不多，任贝莎自己挑吧。
一分钟后，贝莎皱着眉，空着手出来了。
玲斯还以为她挑了双皇帝的新拖鞋呢。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没有入眼的货品。
算了，家里的地板如果够干净的话，穿不穿拖鞋无所谓。
在牙刷上，二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玲斯手中的是支联动牙刷，手柄上的呱太就是最好的证明。
贝莎手中的是只莫名其妙的牙刷，看不出什么名堂。
“冰史莱姆耶，夏天在河边抓几只含在嘴里，很凉快的！”
原来她看上了牙刷上的史莱姆图案……
既然贝莎喜欢，那就遵从她的意见吧。
玲斯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贝莎看间他那副生死离别一样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笑…笑什么？”玲斯问。
“不告诉你，笨蛋主人~”
接下来，他们来到隔壁的内衣区。
趁贝莎不注意，玲斯闪电般的低头瞄了一眼。
还好，省了上半身的钱。
玲斯嘴角上扬，带着她来到摆满胖次的货架。
挑选胖次花了不少时间，起初贝莎看中了一条蕾丝镂空的，却被玲斯捂住眼睛带到了别处。
然后，她又盯上一条丁字胖次，没等她抬手去拿，又被捂住眼睛，耳边回荡着你还小、等长大了再穿之类的话。
但是，她感觉这两款用来放尾巴比较轻松而已……
最终，玲斯挑了几条蓝白条纹的胖次，中规中矩毫无吸引力，但很便宜。
“一共647.99元，喵信还是汪付宝？”
玲斯心脏一抽，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贵是一方面。他还有数字强迫症。
看着那些不是整数或一些常用数字的话，他就会异常的难受。
不过，纵使再难受，他也不会多花一分钱，补上最后一块拼图。
玲斯捂着胸口走出商场。
两个月的生存经费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玲斯的生活如此的朴实无华，除了吃喝买小说外，并没有多余的破费项目。
看网上的人说，毛巾牙刷什么的只能用一个月，要不然会危害人的健康。
在玲斯看来，这些不过是资本家促进消费的手段。
想让我掏钱？怕不是在想桃子。
但是，玲斯转念一想，贝莎毕竟是智慧生物，对卫生也是有追求的。如果勤洗刷的话…能称两个月吧？
不光如此，还有学费、还债等等需要钱的地方。
自己除了学校的贫困补助外，就只有写作画画等微乎其微的收入了。
一想到写作，他就火气攻心，眼冒金星。
早在一个月前，有读者告诉他，出现一本相似度99％的小说。
当时的玲斯并没有在意，觉得都混的不容易，让他蹭个热度，赚点外快得了。
可谁知，那孙子居然在评奖的前夜出手，如偷袭珍珠港般在各大平台上哭诉，恶人先告状。
在无脑水军的带领下，玲斯被冲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平台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把玲斯斩首示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首插曲。
曾经，玲斯有个梦想。
他要在世上最大的漫展，开一次自己的签售会。
虽然他对人心非常失望，害怕和人类交流，揣摩不透每一张面具下的真容。
但是，他不想放弃。
这是他存在的意义，是飞蛾眼中的油灯。
纵使面前荆棘丛生，百鬼游离；他也要披荆斩棘，孤注一掷；到达最后的山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