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祥和的厕所里,冷静下来的玲斯瘫坐在马桶盖上;看着贝莎抽出厕纸,为他擦去满头的冷汗。
“对不起,贝莎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中饱含泪水,抿着小嘴低着头,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她只是想在玲斯面前调皮一下,结果弄巧成拙。
她逐渐意识到,眼前的玲斯已经不是记忆中的他。
之前的相处方式已经不管用了。
“不怪你,老毛病了。”
玲斯回手按下冲水按钮,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心情顿时好了些。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玲斯记不清楚了。过去的种种皆凝固成岩,沉入记忆的深海。
他不敢去回忆,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又回到那时的状态。
他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做那个连床都下不了的废物。
纵使后来解开了心结,但只要被一堆人注视。恐惧自灵魂深处迸发,浑身发抖,冷汗直冒,恨不得原地爆炸。
如果,自己能早点意识到的话,就不会有今天了。
片刻后,贝莎张开双手,抱住玲斯的脑袋揽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后脑勺。
“我以前不舒服的时候,你也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坐在山崖上,一起看日落,再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
她轻声说,瞳孔中似乎在回放着一幅幅绝美的画卷。
“是主人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把我从深渊拉向光明。
“没事哒~有我贝莎在呢。谁敢欺负你我就一口吃了他!”贝莎一脸亚塞西的说着。
“我没事。走吧,硌的我脸疼。”玲斯推了推眼镜,离开了那片广阔的天地。
“你!”
贝莎一脸和善的忍住用尾巴抽他的冲动,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玲斯拨弄着凌乱的头发,急匆匆的走着。没有看清眼前的来人,碰的一下又撞了个满怀。
“嗷。”
“呀!”
下一秒,他被一股强大的反冲力弹了回来,并无大碍。
而那人就惨了,哎呦一声惊叫跌坐在地,慌乱的小手把书包丢出去,压住飞扬的裙摆。
玲斯刚想说美女你走错了。突然看到对面的厕所门上,贴着一个醒目的“♂”
同时,右眼的余光也注意到,这个厕所没有小便器……
不会吧,我在…♀?
果然,贝莎是个笨蛋!
玲斯的脸像是核爆后的大地一样红。大脑一片空白,正在关机重启。
如果把世界重启的按钮放在他手中,他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重新做人,从零开始;直到下次社死,大概。
趁现在,跑,越远越好!
他飞快的拉上兜帽,伸手挡在脸前,撒开脚丫子就跑。
下一秒,一声疑惑的呼唤便让他像点穴般僵在原地。
“玲斯?”
诺薇扶着水池起身,揉着摔疼的屁股,微红着脸颊问。
“我不是…”
“欸?!你怎么认识我主人?”
淦!!!
即使贝莎不说话,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但玲斯永远相信概率,即使对方有99.99%会认出自己,剩下的00.01%他也会玩命的抢。
这是他每次吃保底总结出的经验;只要抽就有机会,不抽永远干瞪眼。
生活可以无差别佛系,但游戏一定要做人上人。
思绪回到现在,他机械的别过脑袋,脊椎间的摩擦声像生锈齿轮发出的哀嚎。
毫无疑问,又社死了。
他的同学,老师的掌上明珠,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同性人心中的女神。
上午刚在树荫下说过话,中午便在♀厕门口偶遇。
这要是传到学校里,自己的清闲日子就画上句号。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某些极端分子干傻事,害的他喝个水都要先拿银针试试毒。
不,自己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面色沉重的看着弯腰捡书包的诺薇,脑海中渐渐浮出一个计划……
他的妹妹,好可爱!
诺薇趁着弯腰时,透过头发的间隙看向他身后的贝莎。
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一样,怪不得玲斯会克服恐惧出门。
其实,她楼上就看见玲斯被围的团团转,暗叫一声不好。放下入眼的球鞋,匆匆别过导购员,一路小跑下去。
然后,他们就这么“偶遇”了。
或许,诺薇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潜移默化的传给他些东西。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口。
“要不要……”
“要不要——”
梅开二度。
空气像凝固一样,两人都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时不时眼珠上移瞥一下对方。
“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
两人像打太极一样推来推去,游刃有余。
空气再次凝固,玲斯真想拔腿就跑,但担心诺薇一到学校就给八卦新闻社说悄悄话,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怎么办怎么办?得说点什么…
他俩的在心中焦急的编织语言,前一秒想好一句话下一秒便否定了它,觉得说出来对方会误会,解释起来更麻烦。
“咕~”
贝莎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对了,我记得那家炸鸡店不错,一起吃?”诺薇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掌,说。
“好耶!要吃鸡!”贝莎小手举高高,流着哈喇子附和道。
没办法,既然两人都同意,那就去吧。
玲斯没有理由拒绝,点点头,有点不情愿的跟在诺薇身后。
倒是贝莎,一直重复着“炸鸡!炸鸡!炸鸡!”,围着他们二人转来转去。
坐在陌生的店内,玲斯专门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诺薇领着贝莎去点单,他坐在凳子上,靠着墙,感叹着今天的不幸。
还好戴着MP3,趁这个空隙可以听个歌冷静一下。
他如释重负的放松下来,切断了与现实的连接。
大脑内回响着南条爱乃的歌声,眼前自动浮现出刻进DNA的画面。
少女面向城市的罪恶莞尔一笑,指间悦动的电光是她自信的实力,旋转下落的硬币不知是多少人的青春。
每次听到这首歌,玲斯很是羡慕她们的友情像钻石一样永恒。并幻想着自己啥时候能有几个一起胡闹的朋友。
曲终,他还没从这首歌的意境中回归现实,就被下一首歌拽了进去。
前摇的阿姨压一压还没听完,她们就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回来了。
炸鸡的香气扑面而来,金黄酥脆的鸡皮包裹着鲜嫩多汁的鸡肉,从味觉和视觉两个方向挑逗着他的食欲。
贝莎已经忍不住了,上手就要抓。
玲斯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拿起托盘中的透明手套,一根根的给她套上。
炸鸡的温度奈何不了贝莎,但是有诺薇在场,玲斯只能把她按照人的标准来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