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一直到第一抹阳光突破地平线，三人一直都紧张守在医院的走廊上，直到红灯熄灭时，她们同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嘎吱～”
随着手术门的轻响，医生们鱼贯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最后一个抱着病历档案的医生，白月瞳急忙走了上去。
“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由于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经历了一宿疲惫的她此时皮肤黯淡无光，而一双大眼睛里也爬满了血丝。
医生看着白月瞳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在抢救及时，病人此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需要静养几个月就可以恢复过来。”
但这边话一说完，医生口罩上面的露着的眉毛立即竖了起来。
“我该真挺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只是一个孩子呀，竟然全身大面积冻伤，甚至连双手双脚都差点保不住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监护人是怎么回事！”
医生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白月瞳默默地把头低了下来。
医生的话宛如一把尖刀**了她的心脏里面，她根本无力反驳。
要不是她执意要前往k市，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最终让月月受伤呢？
而一边的白姀也叹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把阿月一个人留在家里。”
从本质上来说，就算白月光一开始就要求自己也要跟着去，白姀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为别的，她只是不希望她的阿月忍受寒风和冰冷，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甚至于阿月几乎失去生命，失去四肢。
医生说的不错，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三人各自低头沉默着，愧疚的心思更像是一次深入内心的自我检讨，不久之后，房门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特制的移动病床被医生移动到了住院病房里面，三人也连忙跟上。
很快，转移工作完成，同时她们最煎熬的时刻也到了，面前的是那扇紧闭的房门，但房间里面的人她们却不知道到该如何面对。
最终，白月瞳摇了摇头，微微有些干涩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现在再来也怪谁已经没有用了，我们先进去看看月月的情况吧。”
她摇了摇头，一只垂下来的手掌紧握成拳却又很快松开成掌，如此反复，心中难忍激动和悲痛，同时另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甚至让她难以呼吸。
风雪之后迟来的阳光……洁白的床单和明亮的房间……恬静如睡着了一般的少女以及那床头盛开的百合花……
白月瞳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到底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又或是……
她的手蓦然捏紧了起来，眼眶也开始变得通红。
自己可真是个屑姐姐。
明明说好了要护着月月一生一世的，但每一次的最后都是月月挺身而出，帮自己挡下了所有伤害，而她一个人则身受重伤，甚至几乎非命。
妹妹当时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一定非常痛苦吧，而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越想越难过，白月瞳紧握着拳头，眼角甚至流出了泪水。
如果在自己身边月月注定要面临生命危险的话，那还不如选择离开。
不过在此之前就让我守在你身边吧，每时每刻绝不分离。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坐在了床尾。
而另一旁的白姀心里也不好过，同样趴在慕容的肩膀上捂着嘴低声抽泣着。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儿这个样子。
她的心都快碎了。
阿月一定很痛苦吧，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三人沉默着，过了好一会，白月瞳忽然站了起来，她朝白姀和慕容轻轻招了招手，随后三人轻轻打开房门回到了走廊上。
“你们回去休息一会吧，我是年轻人，撑得住，月月这里由我照看就足够了。”
初一听起这是一句关心的话，但仔细听却能发现这句话里面并没有任何温度。
慕容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反驳，但白姀却伸手制止了她。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们在下午的时候再过来。”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纸和笔，迅速地写完之后把纸撕下来递给了白月瞳。
“这是我们的电话自己住址，无论有什么问题或是情况你都可以联系我们。”
点了点头，白月瞳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递过来的纸，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把身子慢慢背了过去，显然这是下了逐客令。
白姀难过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慕容的手就要离开，不过就在她转过身还没走几步的时候，她听到背后传来的一个幽幽的声音。
“白姀。”
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甚至转过头来，因为这是她听到白月瞳第一次叫她，甚至叫的仅仅只是名字。
“你是月月的生母，更是把我和月月扶养长大，这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白月瞳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清淡却听不出感情。
“而你还是夏二研的副所长，为我们国家科研建设上做出了很多的努力，这点我敬佩你，并永远为你骄傲。”
话音落下，那平淡的声音蓦然尖锐起来。
“但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如果说一声不响离开咸云是没有办法的话，那这一次的事我不会原谅你！”
白姀愣住了，她看着不远处那个激动离开、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小嘴张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或许她们都有错，但错最多的人一定是自己……
就在不远的转角处，白月瞳背靠着墙角滑了下来，她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整个人早已泣不成声。
在人前始终坚强的少女这一次终于哭了起来。
当初能够提前过来夏都她是很开心的，一方面是能够和妹妹继续在一起，而另一方面则是终于可以和失踪多年的母亲重新团聚，可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全都变成了虚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不通也不敢想，她更害怕，这一切全都是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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