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梅玉烛不过十五岁。
但她自六岁便拜了有名的女剑客林溪为师,修习剑术虽中途有间断,可少说也有一轮回之底子在那儿。
这个世界不说人人习武,但总归有那么几招在身上。
而武道的佼佼者,已制定了严格的武道境界,分别为:筑基、云明、玄气、山河、灵元五境。
那时的梅玉烛,早已达到了玄气后期境界,同辈间除乎妖孽,无人能及。
梅玉烛年少轻狂,习得个一招半式便信心满满,何况几年前还擒了杨旭,更是嚣张。
彼时,胡罗山山匪横行,所经之商队、平民无一不被劫财劫色,百姓怨声载道,官府却和其同流合污,引来两位豪侠杀了官府县令,以泄民愤。
这虽是仗义之举,可对官府却是大损颜面之举,对于朝廷更是不忠之举,两位豪侠没了去处,便准备去那胡罗山,提早一天送那胡罗山山匪头头胡东莱去见阎王。
两位豪侠在晚上到了胡罗山的某个丘上,碰到了举着火把的梅玉烛,便问道:“阁下晚上在胡罗山做甚?”
“自然放火烧山,引那毒蛇出来。”梅玉烛道。
“如此说来,阁下也是去杀那胡东莱的,我等也是,正好合力。”
梅玉烛依靠着火把,看清楚了他二人面上掩盖不住的疲倦神色,以及腰间佩剑。
“我听闻县上县令暴毙,死于江湖游侠之手,你二人风尘仆仆,面色疲倦,想必是最近正在通缉的耿牙、耿千吧。”
耿牙、耿千变了神色,二人腰间佩剑,不约而同将手放置剑柄上,神情严肃。
“哈,不用那么担心,我并无举报二人的意图。只是胡东莱老谋深算,实力又强劲,仅仅凭借我们三人,只怕无法有必胜的把握。何况,你二人躲避官府通缉,自然疲倦,更添凶险。”梅玉烛分析道,迈过二人,朝着县城走去。
“义不辞难,莫非阁下害怕了?”耿牙厉声问道。
“知己不知彼,不能说是胜。拖着疲劳的身躯去和猛兽搏斗,是自寻死路的决定。你们可知胡罗山有多少山匪吗?你们有把握让胡东莱现身吗?又有多少的胜算将他杀死?”梅玉烛问道,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耿牙、耿千无言以对,只好看着梅玉烛离去。
“这该如何?”耿牙问。
“此人言之有理,我们为了洗去罪名方来此处,若不能杀那胡东莱,又有何用,不过以卵击石罢了。我二人先藏身起来,看看此人的举动。能信则合力,不能信则杀之。”耿千脑袋灵活,分析了一番情形,道。
“弟弟言之有理,先找藏身之处,安心养好身体,杀了胡东莱这厮,留个青白名声。”耿牙道。
二人寻了会儿,找到一处临近山腰的洞天,外有杂草遮掩,其上怪石多,可借力攀爬,实乃一处好藏身之所。
耿牙、耿千便在洞天内疗养打坐起来。
一连三天,耿牙、耿千见梅玉烛都无什么大动作,便用了激将法,想来探听些想法:“一连数日不曾动作,到底是想做甚?”
梅玉烛笑了笑,她这几天也没见这两兄弟有什么动作,就透露了些风声:“胡东莱狡猾,利用胡罗山的地形优势,占据着西扈、南章两座山布防,得尽高处优势。”
“说明白些,我二人对排兵布阵不感兴趣。”耿牙有些愠怒,道。
“咳咳,就是说,未到门前叩,先见羽矢来。”梅玉烛道。
“趁着夜晚防御松懈之际不行吗?”耿千道。
“我昨夜这么试了,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梅玉烛摇头道。
“是怎样被发现的?”耿千问。
“为了不被西扈、南章上的守卫发现,特意绕开。结果刚绕到别处,枭声四起,还有狼狗袭来。”梅玉烛道。
“这厮真得够狠,在周围布下如此多的防卫。”耿千道,他也没了法子。
“那不知梅公子有何破招之法?”耿牙问。
“我现在就在思考,既然外部防卫严密,很难被攻入。那么,不妨被请进去。”梅玉烛道。
“请进去,然后制造混乱,杀胡东莱?”耿千问。
“非也,我被请进去,而两位阁下则在外面行动。里应外合,撕开一角。如果全都进去了,则是困兽之斗,胜算渺茫。”梅玉烛道。
耿千行了一礼,道:“请公子指点。”
梅玉烛便同二耿谈论起来胡罗山的地形来,峄多蜀少,成了个霍宫。
而方才提及的西扈、南章,则为霍宫中较为关键的点。
这两座山护住了胡东莱山寨的西面南面,加上也只有这两座山能驻扎,因此防御重重,难以接近。
至于其东面北面,则是岵山,为其寨子草药种植之地,自然有人重重把关,自是不能从此入。
但四面虽天险,仍有几处小山,一来遮挡住了视线,可以快速接近东面某处的岵山。
因此,梅玉烛的计划便是她假扮商人走货,故意大摇大摆,来让胡东莱擒了。
随后以重金和奇货消掉他的戒心,夜晚时二耿潜入,放火烧山,引发动乱,然后秘密潜入,三人会和后,直奔胡东莱而去。
听罢计划,耿千沉吟片刻,提出了个修改意见:“胡东莱老谋深算,东山失火,必然加兵往西扈,防止声东击西。这一点可以利用,募集数人在西扈附近使用火器和鞭炮,来佯装进攻之举,使得胡东莱重北而轻另外三方。”
“嗯,好方法。”梅玉烛拍掌道。
“我有个疑问,你被请进去,我们放火烧山,胡东莱必然会对你动杀心,你又该如何?”耿牙问。
“关于此点嘛,我以奇货打动他,自然不会轻易杀我。此人只有小谋,北面的攻势可以减上一些,他自然会放心了。”梅玉烛道。
“我和哥哥行动不便,募集人的事情还请梅公子劳烦了。”耿千道。
“不必客气,二位晚上子时行动,行进途中万分小心。”梅玉烛把手绘的地图给了二耿一份,匆匆离开了。
“这商人生得这般水嫩,可惜是个男的,不然兄弟们可以尝尝荤。”满脸虬髯的胡东莱面色残暴,挑着梅玉烛的下巴。
“是男的也不要紧,反正玩玩也是不错。”胡东莱身边有个高瘦匪徒道。
“好汉饶命,请留在下一条小命和清净身躯,我父亲乃是巨贾,可献上金银财宝乃至奇货来赎我回去,还请好汉饶我一命。”梅玉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忙求饶。
胡东莱听到巨贾,来了兴趣,道:“你既然生在巨贾之家,那么可有什么奇货?”
“东海蛇肉,南海观音莲,西域奇像等等,好汉你要什么都可以。”梅玉烛道。
“看来你家中宝物不少,不过我对此不屑一顾,你家中若有血莲子,倒可以留个清白身躯。”胡东莱道。
血莲子,他怎会知道此物。
梅玉烛心中一惊,愣了愣神。
血莲子自南疆楚越之地出现后,便有江湖传闻:吃了血莲子,即可得见欲外天,可观仙佛之貌。
梅玉烛自然也清楚,同时碰巧得到了三枚,但医治幺妹梅圆圆用去了两枚,还剩下那么一枚,留着备用。
但对于能观仙佛之貌,梅玉烛大抵不屑一顾,尽管她身处于高武的世界,但总归见过生离死别,因此对仙佛之貌不感兴趣。
血莲子虽然名动天下,可立刻又没了下文。
眼下这胡东莱询问此物,距离血莲子问世,已相隔五年之久。
因此,梅玉烛大胆猜测了下,觉得有人告诉了胡东莱血莲子所谓的功效,或者胡东莱从别处得到了血莲子,才会询问此物。
“那个,血莲子早在五年前就没了下文,家父也曾四处寻过,可仍旧无果。好汉,您换个条件吧。”梅玉烛道。
胡东莱盯着梅玉烛颤巍巍的身躯,觉得面前这商人不过是年轻之辈,对方才那迟疑没了猜想。
挥了挥手,几个匪徒把梅玉烛带到了个简单的草屋内,退到门外看守。
梅玉烛四处打量了一番,将木床上积灰的被褥打理干净了些,躺在床上静思起来。
血莲子神秘出现,又迅速地没了下文,五年后又被胡东莱问起。
观一知百,梅玉烛觉得胡东莱以一介匪徒的目光,不可能会突然间对血莲子来了兴趣。
江湖上恐怕早有血莲子的情报,胡东莱极有可能是马前卒。
带着思考躺在床上,更添困意。梅玉烛闹了闹,让门口匪徒呵斥回去后,便躺在床上沉入梦乡。
再次睁眼,已是夜半时分,嘈杂之声此起彼伏,门口守卫的匪徒也只有三名。
轰!
一声巨响,震撼云霄。
梅玉烛听出来了,这是霹雳火炮弄出的声响,一切都按照计划的那般顺利进行。
他摔碎茶杯,发出清脆声响,一个匪徒破门而入。
匪徒见茶杯四裂,正要发问时,梅玉烛瞬身到他身前,一掌劈在咽喉,顿时倒了下去。
梅玉烛捡起匪徒的环首刀来,解决掉另外两个匪徒,便奔赴燃火的岵山,和二耿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