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长生六道(4)

作者:自然卷的噩梦 更新时间:2021/7/29 16:58:07 字数:2004

“义气?可是你朋友把你出卖了,你还要讲义气?”束秋官说着,语气里透三分的不屑。

“是,他是把我卖了。可除了他之外,我还有很多朋友,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我所有朋友都扔了罢?”啊蚊说,“秋官,我不识字,更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听过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说这人得多蠢,才会怕十年而不用绳子?”

周浮笑了,没有出言反驳,怕是人之常情,却不妨碍为那些不怕的人,为他们豪情壮志点赞。

总的来说,啊蚊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手段高超讲义气的... ...笨贼。

三人闲聊一阵,周浮装作无意提起,对束秋官道,“束兄,你是中州人,可知中州的葫芦山?”说时,眼里有光隐隐然。

“自然知道的。只可惜平日专心于圣贤之书,鲜有出门,那地方我只去过两次。”

“那地方而今如何?”周浮忙问,关心则乱,便也一把抓住束秋官的手臂。

束秋官吃疼,道,“中州旱了三年,第二年时,这片土地便已经死去,余下一年里一直如尸体般在腐烂。葫芦山在中州地界,自然躲不过同样的命运。”

听得束秋官如此说,周浮瞳孔中的微光立时消隐,双目一片死灰,抓住束秋官臂膀的手,也一并的松开,从袖子上滑了下来。

“周兄,是有故人住在葫芦山罢?”束秋官从他神情中读出了担心。

啊蚊插入话来,调笑说,“什么故人,紧张到这个地步,定是老相好才对!”说完后啊蚊哈哈笑着。

鹂儿的家,就在葫芦山下。

周浮愁眉不展,“她以前住在葫芦山,如今是往葫芦山去了,那是她的故居。”他对二人说。

“定然是半路回头了吧,你那朋友到不了葫芦山的。中州早已是活人的炼狱,非死不能往之。她一定不会去的。”束秋官安慰道,与周浮四目相对。

“嚷吡哒,嚷吡哒!”却在这时,林子里传来粗犷的吼,引走了周浮他们仨的视线。

一个异族兵驾马从林间奔来,马尾后边扬起尘埃,黑马绝尘。那莫名其妙的话语,便是由这士兵口中传来,令人不解话中之意。

周浮正兀自疑惑着,心说这是闹那般?可突然腰间的绳索上,便传来一股蛮横的力气,拽着周浮踉跄向前。

来的突然,叫人心里发慌,他本能的用手拽住绳索使劲向后,却没有半点作用,身不由己的被带了去。

大惊之下,急忙朝绳索连接的另一头看去——束秋官的腰上。

可哪里是束秋官在扯绳?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根本无力将周浮带的狼狈!

双目一斜,朝束秋官看去时,余光便找到答案——那蛮力从何而来?

那是上百人的囚徒队伍在扯绳!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动,迎着南族士兵而去。每个人脸上都是干架的拼命模样,眼珠子里涌动着渴望。

“周兄莫要扯啦!小生腰快断啦!随他们行,快随他们行!”束秋官说,脸涨得通红,众人朝前周浮向后,力夹在束秋官腰上,疼得他要命!

虽莫名其妙,但仍是听信于束秋官,他也跟着向前走去,束秋官这才躲过一劫。

此时,便见林中的士兵猛的勒住缰绳,口中长嘶一声“吁”,士兵身下的黑脚矮马,应着吁声而高高抬起前蹄,马如人一般站立着急刹。

一人一马虽是停住,可马屁股后的东西,却因为惯性而甩了出来。甩出的是五个大箩筐,每个箩筐都用绳子相连,第一个箩筐连在马腹之上。

五个大箩筐甩出后倾斜翻倒,筐子里所装之物,全都涌了出来,铺开在地泥上。

定睛细瞧,那尽是白花花的粮食!

囚徒队伍见了粮,便如同疯了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在粮上,跪着用手抓起粮,就往自己嘴里塞。数百人你推我攘,争抢的场面壮观又嘈杂,匍匐着像是一群争食的狗。

周浮十分震惊,面对此情此景,竟呆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今早才被从大牢中提溜出来,送到这支囚犯组成的发配队伍中,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不知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嚷吡哒’是南族的语言,翻译做汉话,便是‘放饭’的意思。押送的士兵每日只给两顿粮,可这些粮少,喂不饱所有的囚犯。若不去抢的话,这些粮眨眼便进了别人肚子... ....”束秋官说,顿了一顿,又问周浮,“周兄不吃么?”

“娘希皮!那是给狗吃的,哪是给人吃的!?”

“没有粮食果腹,会撑不过夜,想睡都睡不着。”束秋官如此说道,对视着周浮双眼。

这番话从一个中州当地人的嘴里说出来,说服力是翻了倍的。可他的行动又是矛盾,周浮并未见到他与啊蚊,和其他囚犯一样,跪在地上争抢... ...

直到囚犯们吃的差不多时,他俩才行动,束秋官与啊蚊蹲了下来,将地上的米粒拢了拢,混着大量的沙土,捏成一个饭团。

更确切说来,该是泥团才对,米粒能数的出来,只几颗而已的点缀在泥巴团子上。像是良心饭店的招牌菜——青椒炒牛肉。

囚犯们都在争食,只他们仨鹤立鸡群自是十分突兀,可当啊蚊与束秋官二人有了动作后。那些起疑的异样的视线,才一一从他们身上移开。

只剩周浮还在瞅着他俩,心想,“你们就吃这玩意儿?”

放了饭,又休整了片刻。三四组黑骑南兵,从林子穿出,围绕着队伍来回奔走,高喊着号令,令囚徒们集结。

队伍成列,离开了小林浅溪,重新启程,在炎炎日下,队伍再次进入了蜿蜒的官道,一行人如长龙。

路上,叮铃铃的铁链声忽然止住,周浮停下了脚。“诶”了一声,他奇怪的回过头去,望着身后的两颗泥团,那泥团一前一后的摔在地上,各自裂成了两半。

没有人注意到这两颗被丢弃的泥团,除了周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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