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仍然保持着射出铁钉的姿势,仿佛围棋对弈里,执棋于半空、手将落子的一瞬间被定格。看起来是帅炸了,但将尺长的铁钉从自己身体中拔出的痛,也只有自己知道。
这或许耍帅的代价罢... ...
在场的三人都向周浮看了去,“周兄!”其中的束秋官与啊蚊异口同声的喊。
周浮若是在这里出现,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定是要搭救他俩,所以他俩心中庆幸万分,均不由将惊喜表露在脸上。
但可惜他们俩搞错了一件事,周浮是来“要债”的。
“周你妹的兄!”周浮应道,听他俩喊自己便一肚子气,想方才自己被根绳拴在腰上,苦苦哀求玄京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俩给我闭嘴,等我料理了这南族兵,再找你俩算账!”周浮骂后,挑脸向士兵。
看着那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士兵,周浮便打了个寒颤。难怪蛮荒之地那些野人,要用五彩斑斓的颜料涂抹在皮肤上,还没动手之前,是能把对方吓个半死的。
那士兵自然也在看周浮,露出了如临大敌般的表情,能用三两重的铁钉,打落四五十斤凌空飞掷的刀,很难叫人不另眼相看。
此刻是还未交手,但两人在心理战上,便是各自向后退了一分。
交换眼神的片刻后,那南族的士兵俯下身子便冲将上去,如伏低了身形而奔跑的猎豹,朝着束秋官的方向。
同一时间周浮也动了,逍遥望月步使出,犹如鬼魅般跟上,夜色浓浓中留下一串残影。
“想动秋官,先问过我!”啊蚊暴喝一声。别忘了他的位置正当在士兵与束秋官之间,他是第一道“墙”。此刻便把手中的“擀面杖”一横,护在胸前,啊蚊一脸拼命的模样。
可这道“墙”却大不结实,士兵奔跑中一拳砸在啊蚊脸上,将啊蚊砸翻倒地,片刻不停继续向束秋官而去。
是一道纸糊的墙,还是且看周浮罢!
仗着轻功逍遥望月步,周浮追的很快,虽然与士兵相比,他距离束秋官更远,但他几乎是紧咬着追上。
“卑鄙,这异族兵竟然想先拿下我,后要挟周兄!”见士兵朝自己奔来,束秋官心中大骇,暗暗道。
“娘希皮,是男人便与我一战,欺负个臭书生算什么本事!”紧跟其后,周浮骂说。
束秋官当即一扯缰绳,同时脚下夹起马镫,狠狠踹向马腹,黑骑吃痛,惊嘶一声,迈开四蹄瞬间将周浮士兵甩出老远的距离,望尘而莫及。
不能做了周兄的累赘!束秋官心里想着。他信任周浮有能耐对付那异族的恶人,因为周浮琵琶骨曾经存在的两枚铁钉,便是官府对周浮实力的最佳认证。想来可笑,初见时还有些看不起,心想什么江洋大盗、流氓恶匪,不料当初的瞧不起,却在此刻成了铁一般的信任!
“便将一切托付与你啦,周兄!”束秋官大喊,挥起缰绳狠摔马背,黑马狂奔,迈开四蹄一跃便有两丈,就此绝尘。
“妙哉,妙哉!”望着束秋官脱身,周浮欣喜道。对他而言无疑是放下心中的担子,能放开手脚、无所顾忌的干一场。
不过... ...无论是周浮还是束秋官,他俩都误会这名南族士兵的目的。也正是因为这股误会,害得周浮陷入险境之中!
士兵的眼中,只有一物,可不是束秋官,而是黑骑马蹄边上落着的五尺钢刀。他终于冲到了钢刀所在,甩手如鞭,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钢刀。扭腰回身,挥动钢刀从天而落,由上而下落刀时的残影,划出了一片银光的刀弧,势不可挡的朝周浮去!
饶是逍遥望月步使得炉火纯青,可这猝不及防的一刀,叫周浮避得万分凶险!他跟的实在是太紧,二人只差了三步,虽然躲了那钢刀,却又未曾完全躲开,被凌厉的刀锋撕开了胸前的皮肉,血花沿着刀尖向下而寸寸绽放!
可仍是庆幸的,未伤及内脏。
“没死吧,凡人?”玄京声音,空灵的回荡在脑中。
“娘希皮的,这身衣裳可是鹂儿为我准备的!”周浮不答玄京而是暴怒的喝道。
避开第一刀后,他堪堪站稳脚跟,这士兵手中的第二刀又至身前!
只见南族士兵帽子上的牛角旋转,整个人也跟着再度扭腰,抬刀而劈下,挥刀时人就如风车一般旋转。这第二刀比起第一刀来,更快也更猛!
力横胜不得劲巧。空有一身蛮力的士兵,放在武林中不过三流货色,哪能与因盛怒之下而动了真格的周浮为敌?
周浮后退半步,双目如炬凝视刀尖。左手至柔,使出了环云手中的“拨云见日”,出指如电,以指尖碰触刀锋,以粘劲带动着刀锋偏移,便叫那落下的钢刀劈歪在身侧空处;而右手至刚,使出穿云掌的“穿云裂石”,势如破竹的一掌,猛击在士兵胸前!
耳中听得一阵清脆的粼粼之声,那士兵挨了一掌后,倒退了数步便站稳。
哪能呀!哪能就这般站稳?
周浮疑惑的瞧了一眼南族士兵,又翻转着右手手掌,瞅着自己掌心掌背。反思着自己一来不愿伤人性命,二来肩上带伤,这才出手时留有余地,十分力只当三分使。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只是推开的程度罢!这一式“穿云裂石”,往浅了说也能叫常人折了肋骨、倒地不起。他怎能这般安然无恙,直挺挺的站着啊?
士兵一呼一吸,胸前起伏, 周浮这才瞄见了猫腻所在,原来这人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鱼鳞甲!只是被浓浓的血污,把鱼鳞甲涂抹得不成了样子,这才害周浮大意而忽略。
难怪刚才击中他胸前时,会有一阵“粼粼”之声!此刻细细瞧来,见那士兵大口喘气时,胸前的鱼鳞甲上的块块鳞片,也似会呼吸一般张合着。
“齐国的皇帝老儿不愿跟南族开战,任由他们的商队进出锦州,不是没有原因。南族的兵坚甲锐刀,凶悍着呐。”玄京说,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呸!我不信这人天灵盖上还能披了盔甲。”周浮应道,看来是坚定了“打人偏打脸”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双掌摊开后垂在腰间,正要再上前找那南族兵讨教讨教,便听得远处有人大喊,“周兄莫慌,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