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长生六道(30)

作者:自然卷的噩梦 更新时间:2021/11/4 2:05:26 字数:2051

眼有目标,路终有尽头。

那庙宇总算是见了,黑咕隆咚的夜里瞧的模糊,比起记忆中,这庙似乎更残破不堪一些,不似常有人至的模样,啊蚊料想着。

路边朽树生的弯,从石头缝中横生一截,巧被束秋官见着,当做拴马的桩子用。把牵马的马绳拴紧,便去了庙前。

庙门被几根粗壮的木头杠条挡住,兴许是庙的横梁塌了。束秋官上前动手去搬,忽而转回头去,便大声问啊蚊,“知道为何‘百无一用是书生’么?”

啊蚊正在拴马,听束秋官这么一问,登时来了兴致。这不正是自己经常调侃秋官的话么?于是啊蚊顺嘴便答“手无缚鸡之力呗。”答完便哈哈直乐,心想“束呆子”还真就是“书呆子”,自个儿找骂来了。

庙门那边,束秋官双手搂着横杠,脸红脖子粗的道,“你知道,你知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让人帮忙不会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啊蚊将马绳随意拴上,说。

“行,我就直说罢!蚊大爷,钟大力士,求求您挪动您那尊贵的屁股,过来帮忙扛这破栓子罢!”束秋官不耐烦道。

啊蚊扔下绳索,赶着脚步来到庙门,与束秋官一起抱住木头杠子,嘟囔了一句“娘娘们们的样儿”。而后“一二三走”,俩人合力移开了数根横杠。

便也在这时,庙门才显出模样。本该是四四方方的门框,已经变形成了三角。

二人门前驻足,望着庙门发呆。

“秋官,你给说说。咱们今晚在这破庙过夜,万一刚刚闭眼,这庙塌了该如何是好?”啊蚊怔怔道。

“神经病,”束秋官骂了一声,虽心中不安,依然壮着胆子道,“有个地方遮蔽就不错了,哪管这些。”

“可你们读书人不是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啊蚊道。

束秋官翻了个白眼,反问他,“你是君子么?”

啊蚊望着他,讷讷的摇头。

束懒得再搭理,便跨过乐门槛,躬身入庙。自讨无趣的啊蚊,也随之而入内。

破庙之中,漆黑一片,唯独中间一圈是亮着光的。那是月光,月光从庙顶子的破口倾泄而下,彷如银色幕帘,又似瀑布一般。

光中有无数的不明之物舞动,兴许是尘埃,又兴许,是细小的蛾子。

光落在地上,照亮了一地的琉璃瓦,庙顶子破了瓦便掉了下来,日久天长无人打理,起了层灰。就连那灰也在熠熠的光中,变得像霜一般发白。

倒也不挑不拣不嫌脏,束秋官坐在琉璃瓦上,长舒一口气,两日不眠不休,随着这一气吐出,浑身如同散架一般,再打量他时,他已经躺倒在地,闭了双眼。

啊蚊自是同样的疲倦,好容易到了个能歇脚的安全地方,于是再不多言。只在月光中见了个香炉,于是颠倒了炉子啊蚊一屁股便坐。

都说神仙菩萨之列,食的是人间的香火,这香炉怎么说也是人家的饭碗,哪有用屁股坐别人碗的道理!前头且说的热闹,讲自己儿时在庙中见了诡异的老婆婆,此番这一屁股坐下,真叫人不解啊蚊这家伙,究竟是目中无鬼胆大包天,又或是不带脑子的莽撞人!

躺下未有多时,束秋官猛地睁眼,坐起身形,扭过面庞对啊蚊急道,“我似乎忘了件要事!”

“卧槽,”腾地一下,啊蚊跳了起来,“我也忘了!”

二人面面相觑,齐声吼道,“周兄!!!”

是,周浮还搁庙外头呢... ...

两道身影冲出了破庙,一个抬肩膀,一个抬双腿,啊蚊与束秋官这才把马背上的周浮,给抬近了庙宇之中。

将周浮横置在地,月光照的他一张脸更是煞白,即便不是什么大夫郎中,但瞧着周浮气息微弱、进出难济,束秋官仍是知道,此人神仙难救。

“周兄... ...”啊蚊也瞧着周浮全无血色的脸,踌躇道。

“若没挺过来,便是周兄命中当有此劫,这是命,逆不得。”束秋官在侧,说。

“命?”啊蚊剑眉一拧,“你他娘的真冷血!周兄要是死了,也是为咱俩死的。果真如你所言,此劫乃命数,那咱俩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束秋官自是愧歉的,他望着周浮,对啊蚊说,“实话实说,你不愿听,我便不再言语。”

静默了片刻,啊蚊道,“怪不得兄弟你,是我的过,不该借你来撒气。”顿了顿,望向束秋官,“其实我也是冷血啊... ...几个时辰前,咱差些没从小阳屯出来,当时我就在想,抛下周兄算了,不生不死的太累赘。”

听他如此说,束秋官也抬起头来,兄弟俩对上了视线。

“便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忘恩负义、猪狗不如,我... ...”

束秋官摆了摆手,打断啊蚊的话。他对啊蚊说,“罢了,我也一样,也是这般想过。万一周兄没挺过来,我们就把他葬了吧,葬在庙外。”

视线重新回到周浮苍白的脸,啊蚊微微摇头,“周兄他单名一个‘浮’,想必命格少水,咱们该把他葬在水中才是。”

束秋官抬头,显得略微错愕,皱起眉头为难说,“这荒郊野岭之地,咱上哪寻得一口井,来安置这遗体?”

听他所言像脑袋缺了一根弦,啊蚊忙道,“胡扯!哪有将人尸身投井安葬的道理?!秋官你是累糊涂了罢,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找一条河,沉下尸身,以此告慰周兄在天之灵。”

“你才糊涂!”束秋官也急了,立即便反驳,“中州旱了多少年,上哪寻一条河流来安葬?”

怔了许久,啊蚊频频点头,觉得束秋官言之有理,持之有据,于是长长的“唔”了一阵,眼珠一转又有“计策”。

“再不然,咱们先将‘遗体’焚烧,成了灰,将灰带在身上。等出了中州,再将灰撒入江河之中,以此报答周兄对咱俩救命之恩。”啊蚊提议道。

“呵!”束秋官扯着半边嘴角,轻蔑笑着,“一派胡言!倘若有个瓶瓶罐罐倒也罢了,这骨灰要如何携带?揣在手中,不怕把灰扬咯?含在嘴里,不怕把灰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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