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无非两层概念,肢体间的碰撞,和思维认知上的相抵。
春三是个茶样的少女,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芬芳,这很让临夏迷醉,像莫名手里温着的那杯。
可既然已经发生了一些看起来不愉快的事情,这茶样的女孩自然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只见身形一抖,是瞬间闪烁出几个影子,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得不说,谭诗的反应也是不慢,右手持着那装着封书的木盒子别在背后,左手蓦然甩出两道晶亮,看起来极具威胁性。
毕竟是血肉之躯,春三没有贸然进攻,眨眼间被逼退数米。
“喂!这究竟是......”
临夏一下子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怜两人此刻全神贯注盯着对方,哪里还顾得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杂鱼。
“墨刀!”
见春三口齿轻启,抬手间凭空现身一柄朴实的长刀。
刀身足长七尺有余,比春三自己都高出一个头,却丝毫不影响春三的掌握。
临夏惊讶于这魔术般的大变活刀,一时间,竟也愣在了原地,只是没想到,这大变活刀出来的【墨刀】,竟然还真是一把活刀。
“这么快就有活儿干了?”
那是个不太沧桑呃声音,说是不太沧桑,却也不见得年轻,如同一个不服岁月的老顽童般,滑稽着口吻。
“刀......说话了!”
临夏的脑子里有些乱,恍然间,他又想到了之前谭诗灌输给自己所谓妖怪的定义。
“妖怪!”
“是刀哦!”
墨刀陡然转过刀刃,向着临夏疾驰而去。
那一刻,不仅是临夏和谭诗,就连作为持刀者的春三也是一阵措手不及,只是那刀似乎鼓动着魔性,竟带动着少女划出一刻极致的劈斩。
“糟了!”
谭诗没有想多少,身后别着的右手将封书抛向高空,身形展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千钧一发间挡在临夏面前,右手呈手刀状,迎向那呼啸而来的刀刃。
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碰撞,割裂空气的刺耳尖锐,失声的世界沉默了几近龟裂的地表。
方一交手,两人即退,互相对峙,似乎对彼此更忌惮了。
“你想干什么?”
很令人惊讶,这句话毕竟不是出自临夏或谭诗之口,而是春三本人,她在质问墨刀。
不过墨刀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完全不曾理会持刀者的质问,仅仅是沉默着。
对峙的时间不算久,高空中坠落的封书被谭诗稳稳地接到手中,继续别在身后,连同自己的右手。
三春和墨刀因为一些小分歧看起来并不太恋战,也便皱着眉头掉头便走。临夏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却被身后的谭诗阻止。
“她们的目的是【封书】,那把刀有问题。”
御首木雪的封书,这是一个在灵界流传很广的传说,不少驱魔人都有听说过,在和妖怪们抗争的世界里,止不住的风云激荡,传奇人物古往今来,层出不穷,一些无法忽视的自然被称之为【英雄】。
当然,【英雄】并非代代都有的,很显然,几十年前的木雪,担得上这个名号,御首家在整个灵界也是相当地有名,算是望族,在长期与妖怪们斗争的过程中,于人类历史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和贡献。
然而,除去御首这个名号,木雪本身的传奇色彩似乎更在于其之上。
传说,御首木雪有着金色的发和瞳,冷漠地审视着灵界的每一寸土地,揪出了不少强大的妖怪,甚至打破了一处古来禁区。但木雪从未真正杀死过一只妖怪,那些妖怪太过强大,数量也太过庞大,人力有限,他能做的,也只有将它们封印起来,传闻,木雪将他们封印在自己随身的一本灵书中,于是,便有了御首木雪的封书这么一说。
“木雪大人死后,封书成了无主之物,但其危险性可想而知,灵界有大人物对此忧心忡忡,希望将之保管,因此决心派人寻找。”
谭诗的话让临夏想到很多,却始终,没有太敢确定。
“爷爷......原来是那么厉害的人啊。”
可御首木雪作为英雄,积威一代驱魔人,他的生前是不允许任何驱魔人踏入自己的领地的,而凭借着御首家强大的力量,在当地,药物作祟还是被压制到极为微妙的程度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的驱魔师会跑到御首家的地盘。
于是,在木雪亡故后的几年内,竟然依旧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进入御首家的地盘,而御首家自从御首木雪亡故后,似乎低调了很多,便也渐渐消失在了灵界大部分人的视野中。
“那......除了爷爷的事情,您还知道什么有关于其它御首家驱魔师的事情么?”
既然被告知了一些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临夏自然也迫切地希望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而这种事情,恰恰是莫名从未提及过的。
“抱歉......”
谭诗摇着头,但切实地感受到了临夏迫切的心情。
“是这样啊......”
谈不上有多么失落,却也忍不住有种无奈,临夏终究还是没能继续有所言语。
“【封书】的事情太重要了,我必须先护送它回去。”
谭诗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转而也只是强调着自己的任务。
“春三,呃,我是说那个女孩儿,为什么也想要【封书】呢?”
临夏自然没有忘记方才春三的所作所为。
“【封书】中封印了数量不小的妖怪,其中不乏一方巨擘,如果掌握在手里,自然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谭诗的解释很简单,却也激起临夏的一些怀疑。
“妖怪......也是可以控制的么?”
“一些狂妄的人类,为了欲望不择手段,就算是被妖怪蛊惑了心智,又能怎样,驱魔师中不乏这样的亡命之徒。”
“生存.....和欲望啊.....”
临夏叹息着,却也很难想象那个茶样的女孩儿竟然如此迷恋于欲望。
“虽说御首家的事情本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但我家长辈想必知道些什么,记得来帝都找我......”
谭诗不再逗留,转而缓缓向着远处走去。
临夏也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脑袋里沉着一大堆问题,开始细细思量。两人如同一条线上的两个点,相遇,交错,而后又奔着各自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行,只是不知道下次相遇,又是什么时候。
本已是深秋季节,杨柳叶落自然悉悉索索,泛黄的枝叶啪嗒啪嗒地败落着,正是一片萧索,惹得周遭都没了什么人迹。
“就这么把那女孩儿放走了?”
这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把个疑问句读得恰似一个陈述语句。
“墨刀也没有追,我想,大概那女孩儿身上有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吧。”
另一个声音倒是稍有些活力,只是听起来情绪并不算高。
“算了,既然【封书】已经上路了,总有坐不住的家伙跳出来。”
“木雪的孙子呢?”
“由他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