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喜欢把一些本来明了的东西揉碎,变成稍许模糊的样子,这让莫名难以忍耐。
临夏的抚养权接管并不算顺利,对于莫名来说,在人类社会中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太过复杂,千百年来,人类社会的变化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对于那些所谓的旁亲血缘而言,临夏的价值,不过是那御首家多多少少看起来还有些的遗产罢了。
莫名深知人类对于名利贪图的根性,谈不上好坏,也道不出什么高尚和低劣,无非就是他们生存最基本的法则罢了。而对于莫名,这一切的规则自然是没有必要在意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御首临夏的抚养权,成为临夏的监护人。
“不行么?”
“抱歉,其实在您之前,已经有好几家人来说是想要领养这孩子了,出具一些必要的身份证明还是......”
临夏暂时寄居的场所,是一所社会福利收留所,不过,托了临夏爷爷木雪的福,临夏本身并不需要住在福利院,还是住在御首宅内,被木雪生前委托的律师暂时代为照顾。
“就算是我,也只能照顾少爷大概不到半年吧,如果半年之内,还是没有人成为少爷的监护人,那么少爷就将由福利院看管。”
这律师看起来年龄也并不算太大,应该是得到过木雪生前不少的照顾,对临夏的事情非常上心,并没有随便将临夏丢给那些一个个追名逐利的所谓亲戚们。
当然,莫名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然也没有办法得到他的承认。
“身份证明啊.......”
莫名难得皱起了眉头,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后脑勺,身畔,正是低垂着脑袋的临夏。
“虽然非常感谢您把少爷送回来,但是,突然要说领养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为难。”
年轻的律师看起来似乎真的是有些为难。
少爷孤身一人失踪,好不容易归来,却带着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怪人,还突然说要成为少爷的监护人,简直让人接受不能。
“那.......木雪生前有留下过什么东西么?”
稍微思考一下,莫名觉得,按照木雪那滴水不漏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这么草率地就丢下临夏一人。
“唔......您是在说,老爷!?”
年轻的律师有些不太确定,又仔细地问道。
“诶......”
莫名这才想起,按照人类的角度,以自己外貌上呈现的年龄,这么称呼木雪似乎太过轻浮。
“.......”
但是对于不愿意提及的问题,沉默往往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呃,那个......请问您到底是......”
年轻的律师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被御首家的那位如此托付,终究还是洞悉了一些。
“被木雪托付的年轻人,我可以相信你么?”
莫名转而睨着眼睛,盯着那年轻的律师。
“那个......”
看起来这年轻的律师确实是知道一些有关于御首家的传闻的,甚至木雪本身就有对他进行过一些暗示,或者说......
“我不知道木雪有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但如果是他托付之人,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但,现在,请你什么都不要问。”
莫名说的不卑不亢,虽有所意指,却也并未点破,那年轻的律师也只是半知半解,算不得太过惊异。
“那个,既然是您带小少爷回来的,那我想也确实应该是老爷的旧识,说起来有关于老爷留下的东西,确实有件东西是单独留下来的。”
年轻的律师有点尴尬,不过也还算镇定,仔细回想,说出了一些比较有用的信息。
“可以给我看看么!?”
“理论上老爷的遗物是需要在场所有亲系后人在场才能打开的。”
“不行么?”
“啊,不不不,您误会了,其实小少爷作为木雪老爷的直系继承人,只要是他当场同意,也没什么问题啦。”
年轻的律师似乎已经承认了莫名的身份,但,总归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没能给出太过肯定的答案。
“咯嚓——”
话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律师的眉头微微打了个皱,看起来,是有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了。
“诶呀诶呀~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个看起来颇有姿色的女人,浑身珠光宝气,看起来非常光鲜,只是那厚实的粉底和口红也难以掩饰那已经开始发黄暗淡的皮肤和逐渐递增的衰老。
“哪里,孙夫人您毕竟已经进来了。”
年轻的律师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样子,可听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不太喜欢这位衣着光鲜的贵妇人。
“听说我那可怜的侄子回来了,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果然,这贵妇人的目的便是临夏,那满施粉黛的手不由分说地伸向那个稚嫩的身影,在那年幼的孩子眼中,渐渐伸张成为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蜷缩着,怀着不安要将眼睛闭上。
也许是过得太久了,并没有感知到那扣到头顶的魔爪,临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能烦劳您把手拿开么?”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将那魔爪隔绝。
“你......”
那贵妇人有些惊恐,转而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我想,孙夫人您确实是太累了,回去看看眼睛再来吧。”
虽说年轻的律师也不知道莫名是何时站在那里的,但回过神来,总还是发挥了自己作为律师的特长,免不得对那满脸珠光的贵妇人一顿冷嘲热讽。
“哪里哪里,不烦劳白先生费心了,这位是......”
看得出来,这贵妇人也并非完全没有脑子,吃了个闷亏,也憋着一口气装了个哑巴,于是便咬牙切齿地望向了身前的莫名。
“呃,这位是......”
年轻的律师似乎想要介绍一番,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连眼前这年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一时间倒是愣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了。
“不才,算是即将接管临夏的监护人吧。”
当然,对于莫名而言,这些人类只间的勾心斗角,对自己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在他而言,故友既然已经把事情托付给了自己,那么不论发生什么,势必都是已成的既定事实,便越过了所谓那些法则律令的条条框框,直接地宣布了出来。
“呃,是么.......”
那贵妇人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惨白,变得及其不好看,转而便将带着不满与怒火的目光转向了那还处于震惊当中的年轻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