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有什么事,有多紧急,现在就立马给我回去。半个月内我们都不会接受任何外来干扰,任何外人都不得入我等之乡。”
族长双臂交叉,双手平放,成一个特定的祈祷姿势,双目轻闭,是如此的虔诚。
“不能让你污染我等的诚意。”
说完族长就自顾自的扭身走了。
但扭身的最后一刻睁了眼——眼神中满是不满和警告,非常严重的警告。
“可我等陛下欲立祂为国光。”
族长根本就没有因此停留或者放缓一丝一毫的脚步。
“我不是主上,我无法代表主上做出决定,无人能指使主上,一切都要看主上意愿。”
“……”国师愣愣的看着族长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跨过山门,泛起一阵涟漪,消失不见。
再仔细看,行人在不断的装点着街道,相比上次来,多了不少的饰品。
萨贡也不屑中带着些怨气的走开了。
“……唉。不是时候,真不是时候啊。”
叹着气,迈着缓慢的步子悠闲的走了回去。
“国师大人……”
侍从轻声试探。
国师没有说话,抬手示意离开这里。
“事情谈不妥了?”
“……根本没谈。”
“今天他们怎么这么大傲气。”
“你还记得我们来干嘛的吗。”
国师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反正她现在也没有直面那位的准备。
“……复苏了?……怪不得。”
侍卫熄了火,也沉默了。
“唉……来的不是时候……走啦,走罢。”
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
……
族长一众回到“家乡”之中,快步走着,横穿街道。
来来往往的人,唯独这些日子里见到族长就跟没见到一样的忙活。
在他们心中,祭祀远比族长来的重要。
古香古色,砖瓦房,黑白青三色主调,空气偏湿润,像是文人笔下的江南,更像是墨客绘出的画幅。
村镇不知多大,中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族长一众走到山门处,那里早已站满了没有活计的人,以做见证。
山门处最前面站着一众少年,与其他人明显隔开一段距离,大家都沉默着,注视着族长带着长老们走来。
族长再次打量这一列年轻人,知道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问题了毛病了,才放心的点点头。
“拜见去吧,孩子们。若是主上还是坚持,尤其记得,劝劝主上。”
这几个年轻人微微点头示意,庄重严肃的一步步踏上台阶,不急不缓,越走越远。
直到下面的人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上面的声音。
站在最中间的米津才稍稍松口气。
“受不了那么严肃的场面呐……”
旁边的天泽头也不抬的反刺米津。
“见老师,就该如此。”
米津向上蹬台阶的步伐突然稍稍歪斜,头发一飘,不可避免的扇在天泽脸上。
这样的小动作,下面看不到。
天泽开始积攒血压。
一下,两下,三下……
“你**的,女孩子气的很,都多大了,还当个师姐呐。”
“啊?”
米津挑衅的反问一声。
“好了……你们要是在这里闹起来,我们回去都没好下场。”
大师姐米津穿着圣衣,女式,凹陷出不错的身材,高高的个子几乎要跟作为师弟但没差多少岁数的天泽持平,稳重又带着点高傲,至少从外表看是如此。
……
山高入云,云上有宫殿。
堂皇之中,无人打扫却也干净,大道两边长满了开着花却没有叶子的桃树,系上灿金色丝绸,末端挂着信。
“这些年老师一直没看一封信是吗……”
米津见到这场面不禁感叹,踏过地上飘散的花瓣,众人各自从怀里拿出信封,一封封的小心挂上。
天泽抓住机会就怼米津一句。
“我们的今天不挂吗?”
“晚点挂,就有办法让老师先看我们的。”
“……也是。”
宫殿大到足够所有族人都搬到上山来,里面的器具也是一应俱全,使用了些特殊方法保证任何物品都能随时保持可以使用的状态,但不是让人住的。
我等主上之居所岂能寒酸!
族长就带着族人先把这座宫殿给造出来了,期间他们住的还是荒地。
但他们谁也没抱怨过。
穿过几道自然敞开的门,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走到主殿。
上了第二层,只有主殿第二层,是他们的老师,染柒尘活动范围。
星启整理一下仪容,拉拉宽大的魔法帽帽檐,确认自身形象没有什么问题,才准备敲门。
米津直接一巴掌拍在星启翘臀上,惹得星启娇呼一声,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米津,众人见到直摇头,你大师姐还是你大师姐。
“快点啦。”米津没有说出来,同样以眼神示意星启。
星启这才开始敲门。
五下一次,两次之间隔十秒,五次之后没有反应,米津在一边看星启的样子,很耐心,还准备再敲,顿时憋不住了,直接推开了门,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这样,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他老人家要是一直睡觉我们老在这里敲门把老师敲醒也不好啊。”
米津小声说着,小心翼翼的第一个进了门。
四处张望一下,没人,松了口气。
挥手示意散开,各自开工。
打扫不存在的灰尘,将满屋子散乱的书放好,拿出特殊保存在屋子里的食物,烧开水,找到茶叶,将食物跟茶杯一个个摆在桌子上。
不一会儿,这间大屋子就有了生气。
众人一切做好,自觉按照辈分顺序做在沙发上,瞪着染柒尘醒来。
敢擅自推开这间门本就得益于米津作为大师姐的领头作用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心,再去敲染柒尘的卧室的门,米津也做不到。
……
所有人都坐得安稳,茶水里不断用魔素保持温度,但米津似乎老实不了——她和天泽扭起来了,悄无声息的。
众人眼不见为净。
天泽虽然不愿在这里胡闹,但也是个不服输的主,虽然被压在身下,却也不放弃,努力挣结,米津欣赏着自己的胜利,看着天泽被自己束缚却又不服输的样子。
突然,天泽放弃了挣扎,原本如死鸭子一样的表情突然呆滞起来,然后逐渐生无可恋。
像极了斜躺在沙发上的葛优。
米津顿时一阵冷汗倒树。
僵硬的扭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老师~”
睁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冷汗从额头细密生出,努力挤出微笑。
……
叽叽喳喳的,声音虽小,倒也热闹。
众人聊的也算开心,星启以健谈的特性和温和的性子成了聊天的小中心,天泽和米津像金童玉女一样,又像是看门神一样侍立在染柒尘左右,所有人都坐着,除了这俩。
米津慢慢的缩短和染柒尘的距离。
“老师~我也想去聊天~”
染柒尘只是淡淡的轻闭着眼,喝着茶。
米津就一直悄悄挪位置,直到侧r怼到染柒尘身上,弄得染柒尘青筋微微浮现,手上动作不敢过大过快。
“老师~”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甜甜的叫着撒娇,在不同意恐怕就要直接压在身上骑在怀里了。
“去。”
米津小声欢鸣一声坐了回去。
留下天泽陷入沉思。
要不我也来?
“你也去。”
得到染柒尘“赦令”之后,天泽松了口气,也坐了回去,加入探讨。
难得的烟火气,染柒尘坐在这里,看着这些孩子再相聚,再交谈,就已经很开心了。直到话说的差不多了,染柒尘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声脆响之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声音。
“今年下山。”
“老师,可以问一下是要去做什么吗,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米津作为大师姐率先垂范,其余师弟妹也都点头附和。
“还有什么事。”
染柒尘的话里听不到情绪。
但现在气氛已经在极速下滑了。
每个人都知道染柒尘会做什么。
“你们不愿意?”
染柒尘睁开那狐媚的眼,灿金色的眼瞳扫视众人。
没人敢说话了。
“你们每个人都会说为我好。”
染柒尘手里凝聚出一个匕首。
“但不从我这边考虑的建议,不考虑本人心情的指导,帮助,那只是伪善。”
染柒尘将匕首轻快的在手腕上滑过。
“痛心吗?”
米津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坚决,只要染柒尘再进一步的自残,米津就会动手。
“我赋予你们的任务已经没有办法完成了。现在,滚。”
染柒尘将匕首掷在桌子上,只剩个柄在外面,原本顺着手腕流淌的鲜血突然止住,手腕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回到了卧室,门扉自己合闭。
众人默默起身,收拾好房间,走了出来,面对染柒尘,没人有勇气去多说些什么。
米津什么都没干,任由其他人收拾东西,自己跪了下去,以纯净的魔素抽离地板上的血迹,聚在自己手里捧着形成一汪血池。
众人带着低气压下山。
山门处族长等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着他们下来。
无需多言,领在前面的米津双手捧着这鲜血像是捧着圣物,眼里有化不开的悲伤和纠结。
族长领着众人躬身膜拜,并让开道路。
米津一行人不值得膜拜,真正拜的,只是这鲜血。
愿主上永存……
这话族长没敢说出来。
这话违背了染柒尘的意愿。
两种意愿本就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