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皇帝已经上不了他的王座了。
他躺在自己奢华精致，将美观和实用性结合到极点的十人床上，虽然背枕大枕头，但他的身躯仍旧坚硬挺拔，成九十度角，头发蓬松垂下，黑白混杂，长长的胡子有些缭乱，一本厚重的牛皮书放在腿上用手压着，扭头，将目光投向窗外，从高楼看到自己国度的核心，一直望向视线中模糊的帝都城墙。
二公主和三公主坐在床边，静静地垂眸陪着，端庄淑雅。
直到巴德尔敲门。
“陛下。”国王辨识出了巴德尔稳重的声音。
“进。”
“先回去吧，孩子们。”
两位公主起身行礼。
“父王早日康复。”
声线不同但声音完美的做到了不约而同。
巴德尔大大方方的盯着她们，在这里，在皇帝面前，直到她们走出房间。
两位公主刚出门，守在门口的各自的女仆就静静地跟了上来。
公主们靠得很近，目不转睛的小声说悄悄话。
“巴德尔这……是不是父皇已经完全偏向大姊了？”
“……不应当，毕竟……”
毕竟现在她们的大姊已经昏了过去，甚至命悬一线。虽然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好甚至不能发挥实力进行最基础的自保，但无论如何都要比大姊好的多。
“父皇刚去看望过一次大姊，拖着自己的带病之躯。”
“……”
阴云压在两人心头。
“不要紧，我们尚有机会。”
……
“真不愧是姐妹。干什么都挺像的，连优柔寡断都是这么像。”
“优柔寡断吗……”
皇帝念叨着，将脸扭过来，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而是看巴德尔
巴德尔作为半元素精灵，周身会不可控的发热。
但好在不是很严重。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看好的那孩子一样能舍心弑亲的。”
“所以我看好她。那个染柒尘，您准备怎么办。”
皇帝面色复杂。
“任由他去吧。是好事，让这场表演早些结束，也好。”
“他是什么身份。”
“我们惹不起的人，我们都惹不起。”
皇帝病恹恹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巴德尔。
透过黑眼圈仍能看到双眸里的精光在深处闪烁。
“……见鬼。殿下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人。”
巴德尔苦恼的搓搓头。
“巴德尔。”
皇帝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已经活不长了。”
“……但这只是陛下自作孽。”
巴德尔一点都不避讳。
“您执意要喝毒。您知道的，我能再给您顶住一阵子，任他怎么天才，我都能给您顶住，一直到这三位殿下都变得成熟，而不是现在。”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她们羽翼未丰的时候就要让她们在断崖上高飞，随时有可能被风暴吹进海中，进了鱼腹。
他们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
“但你终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你心里仍旧惦念着她，你的故乡。我早前也说过让你做这个位置，只要你来，一切都能解决。”
“……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陛下，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也不能做这个位子。”
皇冠上承载了万千子民的生活，他们的悲苦，他们的幸福；他们的欢乐，他们的痛苦。
而最大的收益，权力——巴德尔早已不在乎。
“记住，我兄巴德尔。”
皇帝以一种异样的威严呵斥巴德尔。
“你已不再是我的臣民，你是帝国的大皇女，茜丽安娜的子民，要去替代昏聩无能的皇帝的大公主的臣民，也是自己的臣民。”
皇帝的眼神何止复杂。
“哼。”
不知道巴德尔能否听进去。
将军身心自由，将军将皇帝守着长大。可以说将军的选择在皇帝眼中就是希望的选择。
谁都可以……但是如果可以，还请不要让它国劫掠。还请不要落于贵族大公之手，还请不要变成贵族大公那般……万万不要民生凋敝，怨声载道。
皇帝也没有在意，只是重新将目光方向外面，看着建筑和人流，盯着那模糊的城墙。
这墙挡不住“使者”，挡不住z.策，民生脆弱不堪，本就不易的平和就像是一片薄薄的冰。
……
……
“很抱歉，巴德尔将军现在不在府上。需要我带您去见巴德尔将军吗？”
“好。”
清晨。染柒尘自己来到这里，见巴德尔。
假期已经过去，所有人都要开始重新忙碌起来，学院也已经开学。
染柒尘暂时不能回到那里，连带着贵族院的院长。
不过这都是小事，不至于说少了他们会有多大的影响。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大公主身上的状态解决掉。
为此，需要去找巴德尔。
巴德尔昨晚就在统计数据，各种各样的数据，自己既然被分配到了离他，离首位最近的位置，那就说明自己在这里是有较大权限的，至少去向巴德尔要来昨晚的情况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只要将统计结果和自己观察到的进行一个核对复审，就能找到该找的人。
即便重点不在于此。
巴德尔此刻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已经开始统筹了，或者正在清算。不过想必他是不好亲自去的，会是谁去代他……
染柒尘坐上马车，女仆恭恭敬敬的坐在对面，颠簸之中还在想着巴德尔如何发力。
直到他下了马车。
他到了一处奇怪的……工坊。
若不是建造的足够专业干净，染柒尘还以为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让马车停了下来。
“巴德尔将军就在这里……您只要稍稍前去即可。”
女仆手指向这建筑群。
染柒尘走进去，刚进门里第一个房间，迎面感受一外面不同的热量。
“哟。”
巴德尔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身前的茶杯已经干了。
“坐这边。”
巴德尔同时摆手让女仆退下。
“……您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进去看看。”
“……以您的身份，这样的地方，进不去？”
巴德尔作为一个待在帝都，待在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什么地方进去不，哪怕是皇帝的寝宫也没人敢拦着。
“这不一样，里面有个疯女人，她不让我进去看……”
“……你好。”
染柒尘坐在上沙发上致意。
巴德尔身后的女人黑色短发显得很是干练，身穿白大褂。
“你好。我叫诺伦，精灵，这里的负责人。”
巴德尔想要接着说的话全卡死在喉咙眼里。
“老东西，接着说啊？”
巴德尔高大的身躯，面容上的威仪好像全部失效。
“哦——中午好啊诺伦！真是好久不见呐，今天天是不是有些热了，要喝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