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皇朝都城,天陵城。
城内各处张灯结彩,象征喜庆的红绸缎和红灯笼随处可见,昨日正是皇朝太子的大婚之日。
而今日虽然城内各处的婚庆装饰还未卸去,但整座皇都的氛围却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之中。
皇都的各处街道不复往日的繁忙,本是该人满为患的街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人们大多躲在自己家中,闭门不出,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唯有一队队的皇城禁军不知疲倦地在城内奔走,甚至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盘问。
各处城门也早已封禁,一时间整个皇都似是处于停摆,来自皇朝各地乃至他国的行商全被堵在了城外,不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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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皇宫一处偏殿的寝室之内,一位华服美妇正坐在床边。
床上正躺着一少女,似是处于昏迷之中,而美妇此时正将少女的左手捧在左掌心,右掌覆于其上,三手交叠之间似有着什么不知名的力量,交叠处周围的空气都不断地被扭曲。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床上的少女有了些许动静,其修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微微地颤了颤,这一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美妇的眼睛。
美妇见昏迷的少女有了些微动静,顿时心中一喜,其双掌仍捧着少女的左手未动,而其身子却向着少女微微前倾而去,轻呼道:“曦儿……曦儿?”
似乎是听到了美妇的呼唤,名唤曦儿的少女皱了皱眉头,微微地轻吟了一声后,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曦儿在朦胧之中,见到了正坐在床边的身影,由于刚刚醒转,那道身影在眼中还略为模糊。
曦儿眨了眨眼睛,略微定了定神,终是认清了那道身影,那道身影她再为熟悉不过,只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之上,虽仍不失往日的坚毅,如今却也挂上了几分憔悴之色。
此时曦儿也不禁脱口轻呼道:“清姨……”
美妇本名凤凝清,见到曦儿终于醒转,又听闻曦儿能够出声呼唤自己“清姨”,心中更是大喜。
只是见到曦儿那还略显苍白的脸色,凤凝清又忽地想起了昨夜之事,心中又不免悲戚。
不过纵使心中有再多焦虑,凤凝清此时还是保持一副笑脸,轻轻地向曦儿慰问道:“曦儿,感觉好些了吗?”
曦儿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不断地从左掌心处沿着手臂流向全身,随着这股暖流不断地融入自身各处,曦儿觉得自己的意识也越发清明起来。
感及此处,曦儿很快便是明悟,昨夜她施展秘法,将自已一半的元魂分了出去,等于是元魂遭受了重创,之后她便没有了意识,想必是昏迷至今。
她现在苏醒过来,却没有太多的不适之感,恐怕是清姨耗费自己的元力,为她蕴养身体的缘故,又见到清姨脸上的憔悴之色,曦儿内心既是感动又有愧疚。
便是回应道:“谢谢清姨,我感觉好多了,辛苦您了。”
凤凝清笑道:“傻丫头,跟我道什么谢,都是一家人了。”
曦儿听闻,内心也生起暖意,随即又猛地想起什么,脸上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但又有着不安的情绪在其中扭曲着,开口问道:“清姨,殿下他如何了?”
听到曦儿发问,美妇也是心情复杂,内心也有着诸多疑惑,但见到少女渐渐被不安占据的神情,美妇还是乐观地宽慰道:“凌儿的命灯未灭,性命应当是无碍的。”
曦儿听闻,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向来精明,从清姨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悲戚之意。
想起昨夜之事,曦儿内心悲痛之情也不禁油然而生,眼中泛起水雾,随即又再追问道:“清姨,殿下的情况能详细告诉我吗?”语气中隐隐带着哭腔。
凤凝清听闻,神色也黯然下来:“凌儿他肉身已经泯灭,虽然命灯未灭,证明他的元魂犹存,但是如今他的元魂却下落不明,我曾在他的元魂上留下印记,昨夜出事以来,我曾数次尝试感应凌儿的元魂,却一无所获。”
曦儿闻言,心中悲痛更甚,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殿下是为了护我。”曦儿道。
凤凝清不忍见曦儿陷入自责,伸手为曦儿拂去泪水,安慰道:“此事不怨你,你和凌儿的感情我清楚。这事要说起来其实要怨我和你昊叔叔,我们没有看穿那人的真面目,才让他在婚宴上得以有机会对你行刺。”
曦儿想起昨夜行刺之人,那是殿下最为尊敬的人之一,曦儿对那人也算是熟稔,昨夜婚宴本是她与殿下一同去向那人敬酒,却不料那人却是赫然出手行刺。
更为令人震惊的是那人出手间竟带着魔气,若是这一次刺杀与魔族有关,整个皇城怕是都不得安宁。
想到此处,曦儿也是感到有些脊背发凉,遂道:“清姨,那人现在何处,此事是否有魔族牵涉其中?”
凤凝清回答道:“那行刺之人已经被押入天牢,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偏偏行刺的人是他,我和你昊叔叔也是颇为头疼。”
凤凝清也是回忆起了昨日行刺的事,思来想去却也没有什么头绪,昨日之事太过离奇,本是深受皇室信任的人却突然背叛,出手行刺太子妃,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太子挡了刀。
行刺之手段又似乎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又更让人不得其解,那人应当是与魔族誓不两立才对,怎又会使出魔族的手段。
凤凝清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此事还是需要进一步的严密调查,方可能有一个结果出来。
凤凝清暂且将行刺之事放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曦儿了解清楚,她开口道:“曦儿,昨夜见你施展一秘法,族中之术我皆有所涉猎,却是从未见过有此等秘法,你是从何处习来的呢?我昨夜观行刺者之手段,以凌儿初入元灵境的修为,应是断不可能保住元魂,是你的秘法救了凌儿一命对吗?”
曦儿听了凤凝清的发问,虽然曾被告诫自身的秘密不可泄露与他人,但如今她心上人危在旦夕,她救人心切,便也顾不上许多了,况且清姨也应当是可以信赖之人,她便开口道:
“清姨,众人皆知我在十五岁开脉之时便是觉醒了真凤血脉,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我一直藏在心中,我入祖地接受洗礼之时,见到了凤祖,往后每至祖地修炼之时,我都在接受凤祖的传承,此事凤祖曾告诫我要守口如瓶,也希望清姨您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凤凝清在听到“凤祖”一词时便已经大惊失色,随即赶忙探查自己在寝室中布下的结界禁制,在没有发现异常后方才安下心来。
凤凝清平复心境,说道:“曦儿,此等隐秘事关重大,若泄露出去整个神州大陆怕是都要动荡起来,你放心,清姨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曦儿闻言道:“殿下他也是知晓的。”
凤凝清闻言,也禁不住苦笑道:“唉,你这傻丫头,凌儿他修为尚浅,很多事情还不是他能力所能及,你将此等大秘告知与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曦儿知道凤凝清其实是在为她担忧,嘴角也挂着笑意道:“清姨,殿下他虽然性子里有几分跳脱,但是他做事却向来稳重,曦儿一直都很信任他。”
凤凝清听闻,心中也是一暖,这小两口一直以来感情都极好,有时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会有点艳羡。
她的凌儿虽然天资已是龙脉一族的翘楚,但与曦儿的真凤血脉相比,仍是犹如云泥,曦儿自开脉后,短短五年间便已是元灵境圆满,可以触及悟道境的门槛,凌儿修炼七年也才初入元灵镜,这恐怕还是依靠曦儿从旁辅助的结果。
曦儿接着道:“昨夜我所施秘法是真凤族的一种涅槃之术,我分出了自身一半的元魂护住殿下,可能这才保住了殿下的元魂吧。”
凤凝清闻言又是大惊,随即更是心疼不已,她伸手轻抚曦儿的脸颊道:“傻孩子,常人元魂但凡有些微的损伤,都是对自身根基极大的伤害,你分走自己一半的元魂,岂不是绝了自身的道承?”
曦儿微微摇了摇头:“清姨,您不必为我担心,这秘法既能分出我一半的元魂,自然也能保我无恙,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迫不得已,这秘法原本只应用于凤族,殿下虽然也有凤族的血脉,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凤族子弟,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凤凝清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危急,哪里会怪罪曦儿,连忙宽慰道:“当时的情况若不是你出手,凌儿也只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现在还能保有元魂,便是还有希望,已经是万幸了。”
曦儿也不是一个只顾伤感无法自拔的人,方才清姨提到无法感应殿下的元魂所在,曦儿思索了一会,想到可能是殿下元魂的气息被自己分出去的那一半真凤元魂所掩盖,这下便挣扎着要撑起身子来,毕竟那一半真凤元魂源自她自身,若由她来感应或许可以找到那元魂所在。
凤凝清见曦儿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忙将她按住,制止道:“曦儿,你现在缺了一半的元魂,就算你有法子保全自身,现在也必须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勉强自己!”
曦儿经过刚才那一番挣扎,发觉自己确实虚弱得很,连简单的起床都异常困难,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凤凝清。
凤凝清经过曦儿的这么一提醒,也是恍然大悟,便道:“若是如此,由我来感应那一半真凤元魂便是。”
凤凝清说罢便沉神冥想,开始尝试感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