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往昔(二)

作者:弗恩 更新时间:2021/4/9 6:46:30 字数:3437

不得不说,龙凌拉着曦儿参加诗歌舞会比拼才学的这个方法效果极好。

权贵们除了权势之外,最看重的便是名誉,以往那些暗处的势力散播谣言,想要以此中伤凤曦,诋毁她的名誉,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龙凌反其道而行之,你要传谣那便传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抓了现行可能还是个替死鬼。我就带着我的曦儿来品鉴品鉴你们的那些女儿,想入我皇室的门,也得看看你们有几分能耐。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在凤曦极高的才学造诣之下,世家的才子才女们在舞会的才学比拼中“溃不成军”。这般结果作用有二:

其一,这各大世家的年轻子弟,在诗歌舞会上被“碾压”之后,内心便知晓了他们与凤曦的差距,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打击了小的,自然也打乱了老的,各方势力暗中铺垫那么多,最后发现最关键的自家小辈们自闭了,都不愿意再主动与太子有所联系,因为太子身边有个小仙女,人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她面前就显得我很呆,自信心超受打击。

其二,来参加舞会的世家子弟,并不是全都带着功利性的目的,也有不少人在见识过凤曦的无双风采之后,真心地为其所折服,进而对那些流言也开始持质疑批判的态度。

一位才艺卓绝,涵养极好的倾世佳人,岂会有那么多不堪之论?渐渐的,不少世家子弟开始相信,这是有人故意造谣,以此来打击败坏凤曦的名声。

龙凌也没闲着,趁热打铁,派人推波助澜,一时间不少世家子弟更是群情激奋,甚至开始自发抵制那些对凤曦不利的流言蜚语,不管老一辈如何狡诈,年轻人的内心总还是纯真居多,他们更多地相信正义。

如此一来,这老的和小的却是被分化为了近似对立的两面,虽还不能彻底地杜绝流言的传播,但也使其所造成的影响大不如从前了。

眼看这造起的大势散去,不少老家伙在暗中是气得捶胸顿足,对自家的那些小辈真是恨铁不成钢,全然是被太子忽悠了去当了枪使,这枪口还对准的是自己。

最终,老家伙们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只能祭出杀手锏,就抓着凤曦体质的这一点问题,开始大做文章。

这些老家伙也的确是阴险,这次他们不再散布什么攻击性的言论,转而却是装出一副惋惜英才的模样,说凤曦郡主才艺无双,与太子本该是佳偶天成,绝世良配,只可惜受上天嫉恨,凤曦郡主天生体弱多病,难以胜任未来国母之位,可叹啊!

这些老家伙之后还不忘再补上一刀,虽然凤曦郡主要当上太子妃或是很困难了,但是太子对郡主的情谊天地可鉴,仍可将郡主纳为妃妾嘛,虽有遗憾,但也绝不失为一段人间佳话了。

这一手以退为进用心着实险恶,表面上看似支持龙凌与凤曦的关系,实际上却是强硬地将凤曦从正妻之位上赶了下去,直接将她定性为只适合做妾,只是这般自说自话能起作用吗?

在当时的情况下还真的有用。

凤曦体弱多病的事在当时并不是什么秘密,稍有留心愿意去查证的人都能知道这一点。

神州大陆诸国的皇室、权贵、世家皆是由身具血脉之力的灵族所掌控。

灵族相较于凡人,寿元悠长,凡人能活至百年已算是极为长寿了,灵族即使不开脉修行,寿元也通常能达到两百年以上。

灵族的体魄也无比强健,莫说是生病,打个喷嚏那都是极罕见的,除非你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所以凤曦这体弱多病的情况,放在灵族世俗的眼里,那就犹如本该展翅于天穹的雄鹰,却说自己恐高,你怕不是在逗我?

那段时间,权贵之间都被带入了凤曦才貌无双,虽然坐不上正妻之位是很可惜,但至少也能做妾的节奏之中。当时龙凌面对这种情况也是颇感棘手,你说这些权贵支不支持他和凤曦在一起吧,那是支持的,但是他们认定凤曦的情况做正妻不合适,做妾倒还可以。跟他们理论吧,他们反还觉得你不识大体,不知进退。

这种认知,也进而影响了下面的小辈,原本那些对凤曦心悦诚服的世家子弟,仍保持着对凤曦的敬佩之情,但内心也渐渐偏向了天妒英才一类的说辞,而没有否定凤曦不适合做正妻的观点。

更有世家女儿在私下放言,若将来成了太子妃,定会好好对待凤曦妹妹,视她为亲生姐妹。再到后来连凡人世俗都受到影响,甚至有人还为太子和郡主的爱情悲剧吟诗作词,聊表惋惜。

龙凌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显得焦急万分,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扭转这些渐渐在人们内心成型的观念,毕竟凤曦的情况在当时的确不符合人们心中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认知,破局之法只在于凤曦自身,旁人难以作为。

凤曦当时见龙凌整日为自己牵肠挂肚,也是极为心痛,这世俗并不待她以善,她又何尝忍心让她心切之人再为她伤神。于是凤曦主动安慰龙凌,大势所向,有时候不得不低头,她可以做妾,只要能和龙凌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了。

龙凌当初听了凤曦的话,没有感动,只有不甘与愤懑,还有对凤曦的心疼。他虽贵为皇朝太子,却无法守护好自己心爱之人,曦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虽然她看上去娇娇弱弱,其实是极为好强的,她愿将自己贬低为妾,绝不是毫不在意的,只是为了不让他难做罢了。

自那之后,龙凌也不再将精力放在与各大世家的争斗之上,而是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凤曦,同时遍寻全国乃至全大陆的名医,希望能够让凤曦的体质有所改善。

一开始还有所效果,凤曦的身子眼看是日渐好转,但是一段时日之后,任何医治手段仿佛一夜之间全部失效,凤曦的体质也卡在了一个不好不坏的阶段,不像以往那般时好时坏,三天两头便要居家卧床,却也无法根治,身子总比常人要弱一些。

龙凌一开始还为此苦恼,后来也顺其自然了,可能天命如此,好歹之前还是有些效果,让曦儿的身子不像之前那般孱弱。

龙凌已经决定了,待到曦儿开脉之后,身体再好一些,如若这些权势阻力仍是无所改善,他就带着曦儿远走高飞,天下之大,岂会没有他二人的容身之处?

只是后来仿佛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不被万千世俗看好的凤曦开脉后觉醒了真凤血脉,一跃成为整个皇朝乃至大陆最为耀眼的存在。

当时诸国来朝,皆是来向龙帝祝贺,恭喜龙帝得天之娇女为儿媳,如此情形下,龙帝也终是正式为龙凌和凤曦赐了婚。

而龙凌府上则是门槛都要被踏破,收礼收到脑壳疼。

凤曦觉醒真凤血脉之后,有两拨势力倒是最为苦闷了。

其一便是当初傻乎乎将凤曦送到皇朝的南国,当初他们以为就是走了只燕雀,没想到送走的是凤雏,如今真凤觉醒,开始翱翔于九天,真是悔不当初。为了此事,那南国皇室还将当初送走凤曦的那名门的家主,召进宫中,狠狠地痛骂了一顿,最后那家主竟也是郁郁而终。

其二便是当初那些百般与龙凌二人作对的世家势力,整日如坐针毡。后来这些势力也相继找寻了时机,纷纷派出家臣携带重礼到太子府上祝贺,既是道贺,也是赔罪。

此时凤曦已是今非昔比,却也仍旧劝慰龙凌莫计前嫌,此时大势已成,再也无人能够对他二人说三道四,凤曦仍旧还是再为龙凌考虑,不希望他过多树敌。

既然凤曦发话了,龙凌也就没有真做计较,收了贺礼,设宴招待,尽了礼数,便让那些家臣回去了。不过倘若真就这么罢休了,他龙凌也就不叫龙凌了。

凤曦开脉后不久,便是皇朝的新年开春,每到这个时节,皇城都要举办开春大典,由龙帝亲自主持,庆典一连十日,这时人们全都会放下工作,尽情狂欢。

贴对联也是皇朝的习俗,到了权贵这里,甚至还要比拼一下谁家的对联写得好。

那年开春,皇城的各个世家都忙着准备庆典的事宜,太子的使臣便在这时候携着贺礼而来,向各个世家恭贺新春,之前那些与龙凌有所过节的世家也不例外。

在贺礼之中,还有一副龙凌亲笔所提的对联,使臣特地交代这是太子殿下苦思所得,权当聊表太子对各个世家的殷切期望。

听闻太子殿下亲赐对联,各世家都喜出望外,只是看了对联的内容,有的世家仍是欢欣不已,有的则是陷入沉思,有的则是面色铁青,特别是那些之前散播谣言的世家,皆是心中五味杂陈。

对联这般写道:

上联:潜凤未鸣莫怕嚣

下联:九天光耀自来朝

横批:世家担当

但不管各世家作何反应,毕竟是太子亲赐的对联,都不能不给面子,于是都找了个地方将对联贴了出来,只不过有的贴在了显眼的位置,有的则贴在隐蔽之处。

这件事后来竟也广泛流传起来,坊间有人作正解,说这对联是太子殿下激励世家看轻功名,潜心精进,莫被世俗的喧嚣扰乱了心神,自有你光耀九天,万众攀附的时候,这才是世家的担当。

也有人作负解,说这就是太子在嘲讽那些世家,当初太子妃还是潜凤之时,无人看好,各大世家竭力围剿,现在人家一鸣惊人了,却又跑来攀龙附凤,趋炎附势,这就是世家的担当?

后来此事由于龙凌与凤曦这对组合的知名度太高,甚至传出了国门,流向了诸国,从此诸国坊间又是多了一则那皇朝神仙眷侣的趣闻美谈。

偏殿之外,那柳正仍在那踱步,宋宪也仍在那暗自腹诽,此时设于偏殿的禁制突然被解除,那柳正吃了一惊,几乎是跳着撤到了早已俯首行礼的宋宪身旁,赶忙也作行礼状。

旋即紧闭的殿门向内开启,凤凝清便是携着凤曦从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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