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凹哥，今天这妖丹成色怎样？」
距离虬首部鬃牙谷南方十五里的林地里。
三人围营火而坐，说话的是飞剑三人组中最嚣张的平头男。
「李项平，你还好意思问？」回话的是个脑袋果真凹下一块的壮汉，两人大概是兄弟，「长老说了多少遍，这次万剑宗深入赤水、正是百年难得的机遇，要以抢妖丹的数量作为内门弟子的排名！」
「下午就是你拖后腿，不然我们至少能取3个！你说是吧厉师妹？」凹头男转过头一脸谄笑对着旁边的冷面少女。
白衣少女头发用簪结环，两条发丝从颊边垂落，明明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但眼神里全是傲气。
「听着李项凹：拿少了妖丹、被叔叔责怪是你们的事，但本小姐见不得血，别把那玩意在我眼前晃。」
「是是。」凹头男赶忙把那枚沾血的妖丹收进包中。他们身边堆着不少妖兵和灵石，已经分拣成了数堆。
「大的这堆嘛，就给师妹，还希望师妹在你叔叔……嘿嘿，长老面前美言几句。」
姓厉的少女鄙夷看了凹头男一眼，算是默认。
「哎呀，明天争取多杀几只就行……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兄弟二人露出恶心笑容讨好师妹时，后方的草丛忽然传来“霎”的响声。
「谁！」
平头男分开草丛，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银发小女孩趴在地上。
虽然长相和人类无二，但浑身冒出淡淡的妖气。
「啧，是个小妖怪嘛。」
平头男拽着银发萝莉的领子把她拎起来，「我靠！长得真漂亮，大哥！」
「极品啊！」凹头男表示赞成，双眼朝着这只迷糊的小妖怪发出不可描述的视线——随即听见身后传来师妹的冷哼声，只好很遗憾的断了猥琐念头。
「喂！我说你！怎么在这里的？」平头男拍着人畜无害的银发妖怪的小脸。
「别，别杀我！」妖怪萝莉怕的要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也是虬首部的妖怪，看到修真者入侵之后就，就一个人逃了出来，结果迷路到了这里……」
「我才十四岁，」她眼泪汪汪，「能不能饶了我啊呜呜。」
三个修真者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没意思。平头，拿剑来剖了丹吧。」凹头男按住幼小的妖怪。
「别动手！我……我知道一门上古修真功法，传承给你们好不好，别剖我的妖丹！」银发萝莉颤抖喊道。
「上古传承？」凹头男手里的飞剑顿了顿。
「没错，万年前人妖和平的时代，有一位圣人来过虬首部，传下了一套筑基心法，我们害怕引来人类争抢所以隐藏至今。」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瞳孔里尽是震惊和贪婪。就连白衣的骄纵少女也站起身，小跑了几步过来。
「好啊，那你把功法念给我们听，是真的就放了你。」凹头男阴恻恻笑道。
银发萝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至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名以为渊！」
！！！一瞬间三人差点跪到在她面前！
「……致虚极，守静笃。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前一秒他们还在暗想“即使是真的也不会放她走吧”，但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修真者的本能不容许他们产生别的念头，每一字每一句都要提着自己耳朵灌进去，刻在大脑里！
这个妖怪萝莉所念，句句所指大道，恐怕只有玉华之盟的核心“太虚殿”才有可能接触到……难道说，是天下仅有七卷的“入圣”级心法之一？那可是道尊修炼的法诀啊！
甚至有异象随经文出世而展现，她每念一句，空气中的灵气便结成莲花状洒落！
无数妙谛在脑海中生发，修炼的桎梏仿佛要如纸糊般一捅就通，可是……
就是记不住！好像有种冥冥的力量，让经文很快就遗忘！
「不行了大哥！我得现在就练！」平头男呼吸粗重几乎抓狂，直接原地坐下来运转功法，接着凹头男也开始了修炼。
至今他们没有了任何怀疑——谁家的假功法会让虚空生花、大道结果？只恨自己没多涨几个耳朵再听几百遍。
「……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兄弟两人打坐已过去了半时辰，银发女孩的经文却远未结束。
头顶氤氲，吐纳生雾，连青筋都从他们皮肤下显露出来。
「大，大哥，我感觉我突破到筑基后期，马上要金丹了！」
「我踏马已经要结丹了！芜湖！！！」两人发出神志不清的呐喊。
气血如沸，筋络如泻，境界一进再进，根本停不下来！
……咦。
好像真的……停不下来？
「不对！快停下！提升境界正在透支我们血肉的力量！咕啊？！」
凹头男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
灵气暴走，鼓胀的经脉仿佛无底洞，将肌肉和血液全部转化为提升境界的资源，无数奥妙反而变成了无尽的榨取。
啪嗒，啪嗒。两人的身体内传来筋腱与内脏断裂的声音。
「不……不要？！」皮肤贴在骨头，血液从七窍流出。
最后两声绝望的惨叫，两人失去了“人”的形状，就像脱水的钢丝球。
变成了只有经脉完好的两具镂空尸体。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营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
「你……你到底教了我们什么？！」
骄纵的白衣少女带着无尽恐惧，看向“银发妖怪”——自然是李长卿。
金色的纹路浮现。哪里是什么幼小妖怪，根本就是……纯血的大妖！
「虽然不是虬首部特产，但确实是跟妖怪有关的“上古经文”哦。」
人畜无害的笑容在厉师妹眼里像是恶魔。
「魔功《大荒慕妖经》。古代有天才为了模仿妖族修炼而写，却堕入魔道，副作用是……一旦开始修炼就不能停下，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妖族的提升方式，会枯竭而亡。」
「骗人！这经文哪有魔功的样子？」
「意思对了就OK嘛，我把它稍微改得高大上一点，不然太容易看出来了。」白发萝莉居然不好意思的摸头。
「我，我要杀了你！」
「你也忍不住练了吧？」李长卿一句话就让她绝望跪倒。
「不想死的话，必须练另外一本镇压心法《大荒渡妖经》才能继续活着哦，而且要定期输入妖力才行。简而言之……」
「你除了对我言听计从，没有别的办法了。」李长卿摊手。碰到少女的香肩，吓得她一缩。
「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她像只小鸡碎碎念。
「很简单，正常回去，告诉剩余的万剑宗修真小队，关于这部“上古心法”的事情。」
「才不是上古心法！这就是魔功！」剑修少女说到一半，忽然领会了意思，猛然打了个寒战。
「不对。」
李长卿一本正经说道。「这就是上古心法，而且是虬首部一直藏起来的究极宝藏，你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修为就从筑基中期提到了后期，对不对～？」
李长卿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觉得不值：
「修真者啊，如果你们不眨眼就能剖开妖怪身上的妖丹，还觉得这是打怪升级的话……」
「那么一定很想要这本心法——关底的最终宝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