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等待捕获的诱饵

作者:斑的四舅 更新时间:2021/5/2 23:08:55 字数:2198

米塔告诉茉莉,她本来明天就要走的,但是,因为她想带着茉莉一起走,所以接头时间被推迟到了一周后,因为茉莉从未接受过“他们的人”的审核。

事情看似在朝顺利的路子上发展,然而,第二天,茉莉醒来,发现旁边的床铺空无一人。

米塔走了,床铺干净整洁,衣柜空着,她像一张飘走的白纸,所有与她有关的物品全都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落下,恍惚间让人怀疑,她从不曾来过这间房。

“她让我告诉你,她先走了,去伊甸园了,并不是有意撇下你,是上面的意思。”进来的小姑娘名叫阿海,看来米塔走之前对她有过交待。

“上面的人跟她说,两个人一起走不方便,不安全,她先走,你后走,你还要等人来审核。”阿海的年龄比她们都小,身材娇小,面容稚嫩,但实际上是一款相对古早的玩乐型机器女孩了,每到雨季,她会不停大声咳嗽,看上去十分可怜,因为看上去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却咳得仿佛得了三十多年的肺病。

“你也知道伊甸园吗?是米塔告诉你的?”茉莉问。

“不是,我比米塔更早先知道伊甸园,准确说来,是我告诉了米塔,米塔才告诉你的。”

“那为什么米塔比你更先走?”

“不懂,也许我还要等,还没有人来跟我接触,不过,我会每天为那个地方祈祷。”她双手合十,眼睛里映着窗外朝阳的晨光,整个瞳孔连带整张脸都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

茉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看情况,等自己走了,阿海都不一定能走,这和是否祈祷,是否虔诚毫无关联,阿海的原罪是机型老旧。

换句更残忍点的话说,她已经不值钱了。

茉莉看着她羡慕的眼神,于心不忍道:“阿海,为什么你们都相信伊甸园是真实存在的呢?”

“啊?”阿海显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从未怀疑过这件事,什么叫伊甸园是不存在的呢?这是亵渎,茉莉的话说一种亵渎吧,为什么这样的人都能比她先到达自由彼岸呢?

“你见过之前来找米塔的那些伊甸园的人吗?”茉莉问。

“见过。”阿海答。

“你觉得他们是机器人吗?”

“当然不是,他们肯定是人。”

茉莉苦笑道:“是吧,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真正的伊甸园。”

那个组织的领地,之所以会被新人类看作伊甸园般的存在,其中一项最为诱人的因素便是:那里只有新人类。

“只有新人类”这点,给了所有新人类以重获自由的信心,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深刻的明白这样一点:对于人类的崇拜和遵从是源于他们的基因或设定中的,那是人类制作他们时,谨慎敲下的第一行代码,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性。

阿海看向茉莉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那其中杂糅了愤懑与无法反驳等多重的情绪,最终她憋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茉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带有苦味的浅笑:“我想把米塔他们救出来。”

阿海惊吓地后退一步,她开始越来越看不懂茉莉这个人,她发觉她的话语看似平淡,却总蕴含着一种亵渎的意味,那不是对某种宗教的亵渎,而是对整个人类群体的忤逆,这根本不像一个新人类该散发出的气质。

作为一个机器人,阿海所想的是:如果那里真的有人类,那么机器人就不可能去把别的机器人救出来,因为当茉莉面对那些人类时,她必然也会也止不住本性,俯首帖耳,沦为奴隶。

不过,她当然更愿意相信茉莉只是胡思乱想,她更愿意相信米塔去的是一个真正的快乐窝,而且自己也终将会去到那里。

茉莉此时的心情其实相当焦躁,米塔不见了,虽然明白,那个鬼地方会先把捕获的新人类集中起来,短时间内,米塔并没有大危险,但她仍然担心。

她听说,那个组织会把新人类进行再处理,分批次处理,捕获一定数量后,或者卖给偏远的工厂煤窑做奴隶,或者直接走私到南美洲,最差的型号,会送到车间拆分回收零件。

于是,当第一次有“伊甸园来客”与她碰头时,她就表达出了一种急切,并勉力伪装出了一种极致的虔诚与乖巧,她被破格允许五天后接头,当然,她所有的伪装都不是这种破格的主因。

真正重要的原因恐怕是,moli这个机型相当昂贵,而她的身体状态和健康状况看上去又相当完美。

五天后,接头地点被安排在了莲之城西南片区威北站地铁通道,凌晨五点半的威北一带是鱼龙混杂治安紊乱的代名词,接头地点是随机的,茉莉昨夜才知道。

因为伊甸园并不存在,所以,他们只能利用这种顺藤摸瓜的方式,接触伊甸园的上层,尽管没有伊甸园,但类似于集中营的场所必然存在于莲之城某个偏僻的角落,他们保密工作搞得相当好,茉莉必须做好一个完美的诱饵,亲自找到集中营的所在。

茉莉的高跟鞋在阶梯上敲出空旷而有节奏的声响,旁边的墙面上布满了破旧的广告海报,还有各色的涂鸦,仅从远处,也能至少分辨出四到五层图案,所有的艺术字都传递着一种令人透不过气的无奈呻吟感。

不过,茉莉的心神前所未有的空明果断,尽管只身一人,但她并不感到恐惧,走下通道的第一刻,她便看到了同伴。

汉堡亭里,身着宽大工装的男人看上去相当肥硕,他把牛肉饼一个个码好,袖口处泄露出蛮横的肌肉线条,是的,其实咬金是个大块头,而不是肥仔。

几个涂装全新黄色油漆的小黄椒正在其间往来穿梭,它们各个头顶报纸和广告宣传单页,让人不禁怀疑报业公司的宣传策略,这个点,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鬼不生蛋的地方布置这么多送报机器人。报业公司当然没有这么傻,小黄椒们其实都是小黑椒。

基地的实验室内,吉原眉头紧锁,凝视着眼前的大冰缸,以及浸泡在水里的林悟。林悟正在兑现他给茉莉的承诺,帮她找到密码,直觉告诉林悟,这个密码对于茉莉和这次任务都相当重要。

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融化着,让身处其中的林悟看起来简直想一块性能优越的热得快。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就要完成了。”林悟紧闭双眼,痛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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